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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沉伏在地上,看着那双停在自己眼前的朝靴,一动不能动。直到沈闻非让他们都起来,接下来的朝堂,沈闻非都没再看他一眼。
高隋在贺云沉右後方站着,看他微微佝偻着背,又想了想自己身上这桩本应按给贺云沉的差事,在心里叹了口气。
皇帝陛下多疑,贺云沉今日这样一来,怕是要吃点苦头。他本想着散朝之後跟贺云沉嘱咐两句,结果他竟一刻不停地跟着陛下走了,倒显得他高隋多馀。
不过今日之事着实奇怪,单说那林梅静,就跟之前大不相同,他正想着,就被常恩叫住了。
“常公公。”
“高大人,陛下有请高大人去勤政殿议事。”
“我?”
“高大人请吧。”
高隋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沈闻非要对他说什麽,只是在进勤政殿之前,看到了在门口守着的贺云沉。
“你今天着实着急。”高隋低声对贺云沉说,“昨天还说我,今日自己这是怎麽了。”
贺云沉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怎麽回事,脸色难看,唇上也要没了颜色,他惨淡一笑,“快去吧,陛下找你。”
高隋皱着眉看了看他,提步往殿里去了。
贺云沉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今日在朝堂之上沈闻非的眼神,心里一阵阵发紧。他知道沈闻非生气了,在生他的气,以至于不让他再去林府。
他就怕这样。
贺云沉如一根枯木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贺云沉就怕沈闻非对他这样。不再信任,不再倚重,不理不睬。
那贺云沉在沈闻非身边最後的一丝作用都没有了。
那贺云沉还怎麽留在沈闻非身边呢?
他越想越怕,紧紧攥着手心。穿廊风呼啸,他顾不得身上的薄衣薄衫,固执等在门口,等他的陛下愿意听他解释。
外面冷风呼啸,殿内温暖如春,可高隋却并不这麽觉得,他有些艰难地小心重复一遍,“陛下的意思,是让臣监视节度使大人?”
“不错。”沈闻非的眼神像是没有生机的玉,“你给朕看着他,有什麽情况,马上向朕禀明。”
“陛下,”高隋跪下低着头说,“陛下,贺大人身为机隐处节度使,监视朝臣,忠心耿耿,从未出错,不知底陛下为何突然……”
“这就是理由。”
高隋一哽,随机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麽可怕的错误。他赶紧叩头请罪,“陛下恕罪!”
“机隐处自成立以来,就是专门为君处理朝堂之人的,”沈闻非端起一杯茶,声音缓慢冰冷,“上下十二要员,直受朕的指派发落。怎麽?如今你们机隐处,是只听他节度使贺云沉的话,不听朕的旨意了麽。”
“臣万无此意!”
“最好万无此意。”沈闻非慢慢抿了口茶,说,“记清楚了你是为谁办事,想明白了就滚出去。”
高隋一身冷汗,连忙告退了。
整个房室内只沈闻非一个人,他放下茶盏,一点一点想着今日发生的这些事。
林梅静突然转舵,不管动机如何,只要他赶紧滚得远远的就是好的。
赵王一如既然地找恶心,很正常。
只是贺云沉。
贺云沉竟然跟赵王站在一起,帮他说话。
沈闻非握紧了手里的茶盏,回想着贺云沉的那句话,眼神十分阴沉。
成全林大人。好啊,巴不得他赶紧滚;
同意赵王的建议?
好你个贺云沉,同意他的建议做什麽?真要同意他的建议,你不如认他做皇帝去好了!
还是说……不管是谁,只要坐在这个皇位上,你都能像对待我一样地对待那个人?!
殿内一声巨响,常恩赶紧进去看,茶盏被摔了个粉碎,奏折都散落一地,沈闻非撑着脑袋在圈椅上坐着,额角青筋毕现,直喘粗气。
“陛下,可要请太医来看看?”
沈闻非头疼是老毛病了,年少时不注意身体,在习武场上摔打,一头汗地扎进冷水里,现在落了这个麽病根儿,总是爱头疼。
往常都是贺云沉给他揉,现在他正在气头上,一想起来更生气,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还不快去!”
常恩赶紧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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