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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抬抬手,没一会儿,丁常在的贴身宫女就上了殿前,跪下:“陛下,娘娘。”皇后:“你且认一认,丁常在的这两身衣服,是怎么来的?”贴身宫女上前,辨认片刻后,迟疑道:“似乎是几个月前,常在刚做出来的……她觉得料子难得,就做了贴身衣服。这是……”她脸色忽的白了下来,往左侧坐着的高位妃嫔那边看了一眼。皇后语气一沉:“想起什么,你说便是。”贴身宫女猛地磕了个头:“娘娘,常在用来做衣服的布料,是…是几个月前,兰贵妃送来的!”满宫大骇。兰贵妃蓦地站起来:“你胡说什么!”说完,她顿时也想起来,几个月前因为流言的事儿,皇后请她来过一次凤梧宫,然后她回宫后为了表达她没那闲工夫因为流言去动一个威胁不到六皇子的孩子,就送了布匹。兰贵妃瞳孔一缩,忽的转身,指着荣贵人道:“你,本宫给丁常在的布匹是你最开始给我的,本宫觉得闲置也是闲置,不如给了丁常在。”荣贵人脸色顿时煞白。众目睽睽之下,她往后退了一步。“我、我没有……我没有!”连竹站出来道:“奴婢可以作证,荣贵人送给我家娘娘的布匹,娘娘都没有看过。不然当太医拿出来这两身衣裳的时候,娘娘就该认出来了,可方才娘娘分明一点反应都没有。”兰贵妃点头:“正是如此。”崇昭帝手肘撑在桌面,手指压在额角。他道:“布匹,只在你们两人哪里待过。”兰贵妃和荣贵人双双跪下,“请陛下明察。”“不好了!大出血了!丁常在大出血了!”侧殿产房接生嬷嬷跑出来,传来一声悲呼。殿外昏昏黑黑,低矮植物影子婆娑。崇昭帝站起来,疾步往外走去,一瞬好似回到七年多前,云妃产子的晚上,他沉声道:“保住大人。”嬷嬷满手的血,“陛下,现在已经不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事情了,只求上天有好生之德,两人能留一个就留一个吧。”禀报完后,福身一礼,赶紧又进去了。现场陷入更深的沉默。崇昭帝深吸一口气:“兰贵妃、荣贵人就留在凤梧宫。余德才。”余公公:“在。”“秀香宫和长信宫,搜宫。”余公公:“是。”他拂尘一甩,带着几名太监走了,留下包公公在这里跟着崇昭帝。兰贵妃的脸色彻底难看下来。突然想起来之前的流言,说是丁常在的孩子克六皇子——这简直就是给了她下手的动机。试问满宫之中,除了她之外,还会有谁更有动机去害丁常在?怕是陛下都会疑心。若是此事一定要有人背锅的话……兰贵妃看向荣贵人。-约莫晚上九点。已然很晚了,郭常在才从凤梧宫回来。去的时候天还还好的,回来的时候天空飘了初秋第一场秋雨。顺宁宫点了灯。曲渡边、宣妃还有织仪,都在正厅边吃边等。郭常在一回来,顾不得身上的湿气,先是给自己灌了一杯温水,压了压砰砰乱跳的心脏,才道:“这次可真是出了大事了!”“丁常在生了个公主,没多久,人就没了。”织仪捂住嘴巴:“丁……没了?”曲渡边安静下来,听过郭常在讲。宣妃给她递了棉帕擦脸擦头:“别急,慢慢说。”郭常在:“做衣服的料子浸了麝香,丁常在穿久了才这样。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布料竟然攀扯上了兰贵妃和荣贵人。”“陛下派人搜了宫,在荣贵人处发现了没有送完的布料,现在,荣贵人已经给看押起来了,就在内牢。”内牢是专门处置犯事的妃子、宫人等人的地方。“但是啊,我们都猜,或许是兰贵妃指使的也说不准呢?当然也有人觉得,这就是荣贵人为了讨好兰贵妃,想把丁常在的孩子除掉,毕竟她往常可没少讨好人家。”宣妃:“只有荣贵人被关起来了?”郭常在:“长信宫伺候她的宫人也都关起来了,内牢不拷打妃嫔,但对这些人可不会手下留情。”宣妃:“你觉得是她们两个害的丁常在吗?”郭常在迟疑道:“总得有一个吧……”宣妃:“这件事巧合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说完,叶小远才进来,他趁着大家不注意去了产房周围,身上沾了点血腥气,一来就去极速洗了个澡,换了衣裳。曲渡边问了句:“父皇有说新生的小妹妹给谁养了吗。”郭常在摇头:“现在是在皇后那里看着,苏嬷嬷也在那边。”“不过不管怎么说,荣贵人估计很难洗清干系,入了内牢,想再干干净净的出来,难。”郭常在轻叹了声,“若是兰贵妃愿意拉她一把,倒是还好,就是怕……”怕落井下石啊。曲渡边蓦地惊醒,“对了!五哥!”“五哥现在是不是还在长信宫?”郭常在:“大概是吧,小七你……?”曲渡边迅速站起来:“宣娘娘,郭娘娘,我去趟长信宫。”宣妃:“小七,外面可下着雨。”曲渡边:“宣娘娘,我觉得我该去看一趟的。”宣妃叹了口气,叫人拿来厚披风,雨伞、还有帽子。“我跟你去,外面冷,我们快去快回,别冷着了生病。”“宣娘娘,你就在这里,我没问题的。”宣妃知道自家小孩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强行阻止他的行为。“好,那叫小远跟着你。”“嗯。”曲渡边撑着伞,转身出了正殿,叶小远也打着伞跟在他身后。织仪挥挥手:“弟弟,小心些!”大黑汪汪叫了两声,直接追了出来,它甩甩身上的毛,冲着曲渡边:“汪。”曲渡边摸摸它脑袋,“老将出马,既然想出去,那就辛苦咱们大黑了。”大黑甩甩头,率先走在前面。曲渡边小跑冲到长信宫,他这几年练武不是白练的,一路跑过来,稍微喘息片刻,就平复了心跳。叶小远也练出来了,他们在长信宫转了一圈,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泛黄的树叶被秋雨打湿,竟然显得空荡荒凉起来。五皇子也不在。出门碰见了路过的宫人,“方才瞧见,五皇子去紫宸殿了。”两人只好又去了紫宸殿。紫宸殿灯火通明,殿门站着守门太监。殿前跪着个人影,衣服已经被淅沥沥的秋雨打湿了。曲渡边撑着伞走上台阶,一抬头,瞬间认了出来,对着那背影喊道:“五哥!”五皇子闻声回头。地面被雨水浇的湿润,在殿内灯光的映衬下,雨水倒映出来人影。曲渡边三两步跑到他身边,手中的伞倾斜,看了看紫宸殿的殿门,又看了看五皇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五哥,你先跟我回去。”淅沥的秋雨落在伞面上,发出单调的声音。五皇子抬起头,他脸色发白,唇色发紫,浑身都是冷的。纵然是初秋,他穿得单薄,又淋了雨,在外面跪着,被夜晚凉风一吹,身体甚至在轻轻发抖。他道:“我不相信我娘亲会害人,她想不到那么阴毒的法子。”曲渡边只好道:“事情还没有下定论,五哥,你要真在这里跪一夜,身体就垮了,你娘亲不想看见这一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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