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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安将这谬语说完,缓了缓,说了席正常话,“退一步说,前七个月苏相行军作战的效率实在太快了,这厢不过是延缓两月出兵。其实此行若换作旁人领兵,按正常速度也要今岁三四月方有可能攻下豫章。是故,且当他劳逸结合以养兵,也不算大错,陛下若是气恼,谴使臣持召训诫一番便可。”
“但朕未用旁人,就是用的他。”江见月确实生气,也没有心思去深究他为何这般做的缘故。心中有一瞬念起,是否受了伤撑着未说,但到底不曾细想。只以目指向笔墨,让夷安拟召,派使者训诫,催促渡江伐齐。
诏书乃飞骑送往,到时正是二月十五晚,天上一轮满月,皎洁无比。
苏彦回来帐中接旨。
他跪首在地,一时无法观月,遂只将低垂的眸光望向半开的营帐门边,看一地月华清辉。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洋洋洒洒千字斥责之语砸在耳际,无人看见的眉宇间却是含着笑,浸满月色的眸子似水温柔。只觉自己当年起了个极好的名字。
“臣领旨。”苏彦恭敬伸开双手,接旨起身。
“苏相既已接旨,还请早日渡江,勿违圣意。”使者道。
“臣明白。”苏彦颔首,“陛下圣安否?”
使者回应,“微臣来时,陛下安泰,朝中一切如常。陛下还让微臣转告苏相……”
“请说!”苏彦盼望诏书以外的话语,一时间情急,有些失态。
“苏相不必忧心粮草丶人手,朝中会全力应足。”
使者话语落下,半晌苏彦方意识到已经无话,遂笑着点了点头,让其归帐歇息。
来人乃夷安座下三千卫的一个分管首领,名唤秦堂,至此未再离开,直到此战结束方随大军一同归朝。
而苏恪确乃乔装带着孩子在豫章郡游玩。得大营即将开拔渡江,遂在两日後,二月十七归来。
归来见圣旨,不由大惊。
“我携女游此间与你何干?你连营帐都未远离一步,怎可能与我同游?陛下又岂可如此疑你?还有,她怎会知晓的这麽仔细的?”苏恪看完整封诏书,又气又惧,“我何来误你?我还催你赶紧发兵呢!早与你说,要趁热打铁,乘胜追击!这厢分明是你误我,分明是你自己莫名其妙滞在这处,我才觉长日漫漫出去散心,岂是我玩乐不归累你滞不出兵?这样大的罪名,真扣下来,是要冤死我吗?”
苏恪越看越心惊,尤其搞不明白,千里之外的女帝即便知道她随军而往,又如何会这般清楚,自个春游豫章的。
一时间只推着胞弟覆信解释,自己来此实乃因为至亲的侄子手足都不在京中,剩她孤儿寡母无所依靠,方跟随出来。又连连催他,赶紧整装出发,勿再停留此地。
苏彦跽坐案前,将人拂过些,一边摆弄沙盘图,一边与她道,“我留此地二月,确实同阿姊无关。但诏书中所言,阿姊需深思。”
苏恪显然没有这般深思的能力,只跽坐在侧,给胞弟添水研磨。许是片刻前字字朱笔书写的内容还在眼前浮现,此间又是烈风阵阵,刀戟森森的军营,从来跋扈桀骜的妇人容色焉掉,神情半垮,似受惊颓败的麋鹿,巴巴望着手足,等他解惑。
苏彦排完阵法,揉了揉眉心道,“阿姊,怕吗?”
苏恪颔首,“陛下是不是不相信你,在你身边也插了人?所以知晓我行踪。”
“将在外,君派监察官,乃寻常事。”苏彦平静道。
苏恪半低着头嘀咕,“早知我就不来了,但丶不是你後来也同意了吗,你但凡说严重些,我肯定不来,不给你招祸。”
苏彦轻哼了声,“我用嘴难让你从命,得让你切身体会下,才能真正害怕。”
“陛下不是当年的孤女了,她是天子。”苏彦看着苏恪,正色道,“苏氏也非当年的苏氏,虽然依旧是世家的首领,依旧权倾朝野。但是,权是陛下赐的权,首领是陛下给的首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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