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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一百块钱,陈长远心里美滋滋的。
这可是八十年代初的一百块!
够普通工人家庭小半年的生活费了。
他琢磨着这钱怎么花,先想到的是改善伙食。
毕竟,在山里困了那么久,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他直奔镇上的百货大楼,那可是这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商场了。
一进门,一股混杂着雪花膏、布料和各种商品的气味扑面而来,让陈长远恍惚间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他径直走到肉铺,豪气地指着肥瘦相间的猪肉:
“同志,给我来五斤!”
售货员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热:“肉票呢?”
陈长远这才想起来,这年头买肉还得要肉票。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个……肉票忘带了。”
售货员翻了个白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陈长远灵机一动,从兜里掏出一叠零钱,偷偷塞到售货员手里,压低声音说:
“同志,帮个忙,通融通融。”
售货员不动声色地把钱揣进兜里,然后从案板底下拿出几块肥肉,熟练地称了五斤,用油纸包好递给陈长远:
“下次记得带票啊。”
陈长远嘿嘿一笑,拎着肉美滋滋地走了。
除了猪肉,他还买了一罐蛇油膏。这年头冬天冷,手上脚上容易皴裂,抹点蛇油膏能好不少。
最后,他又扯了几尺厚实的棉布,准备回去给老娘做件新棉袄。
采购完毕,陈长远一刻不停地往家赶。
天色渐暗,寒风呼啸,他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心里却暖洋洋的。
“娘!我回来了!”
走到家门口,陈长远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娘?”陈长远又喊了一声,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堂屋里,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坐在火塘边,默默地抹着眼泪。
“娘,你怎么了?”
陈长远心头一紧,连忙上前问道。
方素霞抬起头,看到站在眼前的儿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长远!我的儿啊!你……你还活着!”
方素霞一把抱住陈长远,哭得像个泪人。
陈长远这才明白过来,老娘这是以为自己死在山里了!
他心里一阵酸楚,轻轻拍着老娘的后背,安慰道:
“娘,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你……你一晚上没回来,我……我还以为你……”
方素霞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着。
原来,陈长远昨天进山之后,一夜未归。
方素霞担心儿子出了意外,一大早就托同村的猎户老元头进山去找。
老元头在山里转悠了一天,也没找到陈长远的踪影,只捡回来一只沾了血的破草鞋。
方素霞看到草鞋,顿时觉得天都塌了,哭得死去活来,认定儿子是遭遇了野兽,尸骨无存了。
现在,看到儿子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方素霞悲喜交加,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娘!娘!”陈长远大惊失色,连忙抱起老娘,把她放到床上。
陈长远把方素霞抱到炕上,炕烧得暖烘烘的,摸上去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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