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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似蛇非蛇(第1页)

第十一章:似蛇非蛇

唐一彩闯出黑蛇包围後,没来得及缓过神来,转身看去,那团黑蛇好似有人指挥一般朝着院落中心聚集,团成两米多高的包围圈,宛若一只巨蛋,而中央包裹着的自然是林济和那个陌生人。

她看着手里仅剩的酒精,把心一横,眼睛梭巡一番,发现脚下砖石夹缝中露出一截树根。她死命一拽,顺利揪出一段两三米长的根须,用刀折断後包裹上衣物,倒完所有的酒精,大步跨进门去。

眼见黑蛇的包围圈越缩越矮,隐约可以看见当中的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唐一彩深吸一口气,点燃手里地简易火把,猛地捅进黑蛇腰腹的位置。

被火光一激,黑蛇散开些许,露出几道缝隙。唐一彩伸手去拉林济,注意到此刻那个男人眼睛上蒙着一层眼罩,她心中疑惑,可来不及细想,只顾着摸索将两人捞出来。

林济钻出黑蛇圈後,顺手接过火把扔向黑蛇,霎时间火光四溅,黑烟冲天而起,一股腐烂恶臭的气味迎面扑来,呛得他们睁不开眼张不开嘴,退到屋外後才稍稍缓解。

这时,林济才摘下那人的眼罩。唐一彩疑惑道:“他怕蛇?”

林济笑了:“不,他怕火。”

听林济简要说完经过,唐一彩不免对这个男人的窝囊带上了些许个人情绪——他差点害死林济!

日上正午,天空漏下几抹不甚光亮的阳光。接连发生异常情况,他们心中惶惶,再也不敢随便进屋调查。回到昨夜休息的黑瓦房,石野已经在准备午饭了。他看了眼跟在林济身後的男人,没说一句话。

“这是辛凡。”林济笑着介绍。石野点点头,往锅里倒了些香油,拌了拌,香气混着热气散发得很快。他们折腾一上午早已体力不支,此时纷纷围坐在铁锅周围,等待午饭出锅。

辛凡皱了皱鼻子,说:“不好闻。”

石野道:“野菜拌饭,味道不错的。”

林济也劝:“石野手艺很好,做饭味道一流!”

可这男人就是不肯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唐一彩心中烦躁,一连串的意外令人不快,加上山下的两人一直未露面,不知道现在是否安全。她轻轻叹了一声,走去屋外廊下坐着。

不多时,林济也走出来,手里捧着两只饭碗,嘴里叫着‘好烫好烫’,顺手递过来一只:“吃吧,别担心了,朱雅坤虽然靠不住,可杨万青身经百战,曾经闯过戈壁滩胡杨林,也去过大沙漠红白山,只要能拍到左右对称的好东西,她不会怯弱。”

“万青那个性子,除非这里有什麽东西能吸引到她,否则一点干劲都提不起来。朱雅坤呢,只喜欢拍人物,不爱拍风景。来到这里之後,只对着那些尸体拍个没完,让他去拍建筑丶环境总不上心……唉。”

林济拌了拌碗里地蔬菜饭,笑道:“所以他们刚刚好互补,堪称完美,不是吗?你啊,少操点心吧,再不济,等会我也去拍几张。”

“就你那个拍摄水平,我可不敢恭维。”

“连你都不敢恭维,说明我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嘛!”

一番说笑後,唐一彩心头疑云更重,她凝眉看着院落外暗沉沉的天空,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差点捏断:“阿济,这里的危险程度超出想象,我们……”

没等她说完,林济按住她的手腕,正色道:“一彩,你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杂志社濒临倒闭,这件事你不说,可我们心里有数。接下来只有两个办法可以挽救现状。要麽改变方向,跟其他家一样写一些下三流的恐怖故事吸引人眼球。要麽,这次必须搞出点真东西,用我们的专业去告诉其他人,我们确实有料。”

“我就怕……就算这回我们成功了,还是阻挡不了杂志社的颓势,最终还是会倒闭,我们……我会失去那个家。”

“藏水杂志社不仅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们的家。我知道你大学念的金融专业,本不打算进入出版这一行,最後不舍这个凝聚着你祖辈心血的地方消失,才接手的。既然下定决心好好干了,那我们就努努力,坚持到最後。而且,这次的冒险不是也能写出个三流的丛林历险记吗?回去了我就找他们写……”

说着,她忽然顿住,捏着唐一彩的手腕,讶异道:“你摸过什麽东西?怎麽掌心黑乎乎的?”

握拳搓了搓,有些粘人。唐一彩不记得自己触碰过什麽东西,正疑惑着,石野忽然出来,看了眼天空,似乎有些着急:“我在林子中心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不如趁现在去看看,取材後不论是走是留,至少手里有了点拿得出手的东西。”

见他说得严肃,唐一彩重新振奋精神,简单收拾一番後,再次整队出发。只是这回队伍里多了个新人。林济跟她要了些干粮递给辛凡,她忍不住打趣:“没吃过垃圾食品的果然抵御不住这种工业添加剂的诱惑。”

林济捂嘴偷笑:“我们已经腌入味了,只怕以後死了都烂不掉,跟那些老人一样。”

翻过两重山坡,辛凡忽然拉住林济的手,皱着眉说:“不能过去,那地方不行,可怕。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唐一彩看了眼林济,耐着性子问:“怎麽可怕了?能不能说说看?”

辛凡看着树林上方的天空,眉头越皱越紧,他低下头不说话,手里的饼干被他捏得粉碎。林济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小声道:“我们就去看看,看看就回来。”

林子里温度不高,可跋涉许久,身上还是出了一层汗。唐一彩暗自烦闷,见石野站在前面,愣怔怔看着树林深处,忍不住上前搭话:“你到底看见了什麽?”

一阵风吹来,後背一凉,唐一彩忍不住抖了抖,脚下一滑,伸手抓住石野的胳膊才站稳脚步,她奇道:“走了这麽久,你还背着比我们多得多的行李,竟然一点汗没有,真厉害!”

石野看了眼身上,垂着眼睛说:“我自小在这里生活,早就适应了。如果……你们想离开,我们就回去。”

之所以有这一段旅程,是石野提出的建议。想着也许他心里正愧疚,唐一彩安慰道:“你也没料到不是吗?谁能知道这片林子里那麽多蛇。该不会是附近村民开拓新业务,故意饲养的吧?”

“唔,我也不知道。”石野叹了一声,再次看向那片林子,“一彩,你相信人死了以後会转世吗?”

唐一彩没料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关注死亡这种话题,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不怕死,只是……害怕死了以後就什麽都没有了。”

“你想留下什麽?”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我希望,能留下这点意识。”

“现在科学还没能进步到留存人类意识吧,”唐一彩哑然失笑,没想到石野还有这麽孩子气的一面,“而且,我们繁衍後代,其实也是传承意识的一种方式。”

“不一样,那毕竟不是我。”石野擡起头,忽然笑了。一个很少笑的人忽然面露微笑,要麽让人惊喜,要麽让人惊吓,“你刚刚不是问我在林子里见到什麽了吗?”

唐一彩点点头,被他的笑容吓得浑身发冷。

“我看见一棵树,一棵活着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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