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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
镂空窗纱投下晨光的阴影,萧钰盘腿坐在其中,观窗外斜阳,正心中万籁俱寂之时,谭迎月转了进来,白皙的手指撩起纱帘,探头进了里间,她步步款款,朝着萧钰不疾不徐走来,期间,谭迎月一言未发。
她今日穿了一件长袖锦衣,鲜少的谈雅素色,更为显出温婉柔色。萧钰却不喜欢素色的衣裳,觉得不喜庆如此想法未免俗气。与平日与衆不同之处不止衣着。谭迎月在对萧钰直视时一直眸光柔和,此刻淡淡含着一股怨气。
但萧钰目光逡巡着她进门直至落座。
二人似是含情脉脉不得语,又仿迫不得已难开口,如实对视良久。
谭迎月道:“我今日来,你也知道我的心思。”
此言一出,萧钰心中一沉,觉出有种山雨欲来之势。顿了半晌,谭迎月才徐徐道:“瘟疫救治小镇子上的百姓给我送过来一封信,说可以暂且住哪里,我之後也不打算回来了,近些天我把账上的账本都看完了,整理出来账本放在账房。以後你要是有什麽涉及镖局的适宜,请国师回来帮你看看。”
话音刚落,萧钰一言不发。
知道她这是什麽?安排後面的镖局事情,不打算回来了这是成心要与她断绝来往。
屋子里一片寂静,气氛一时之间前所未有的肃穆。
良久,萧钰道:“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客套话,而且二姑娘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大可待在镖局。”
“这话说的不对。”谭迎月口齿清晰道:“你那些旁的红颜知己好说,若是楚姑娘的话在这里,我还待这里有些不知好歹了。”
萧钰哑口无言,眼眶几乎有些湿润,谭迎月何时这样咄咄逼人,不留情面,当面反驳她都不曾有过。
“我……”一字未落,谭迎月转瞬之间换了一幅神情,眉眼带了怒色,打断她:“你不必急着否认,楚姑娘的事不必与我道的那麽明明白白的,我自有分寸。”
“分寸?”萧钰胸口如滚水烧灼,疼痛感油然而生,突然之间没得理由,兴许是谭迎月口无遮拦,话里话外将二人的关系分开道明让萧钰一时之间无法应对,才会这样,她神色变了几遍,忍了又忍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谁知道,谭迎月下一句话便是:“我明日要回仓州。”话音刚落,萧钰当即道:“不行!”
谭迎月先怒了,将茶盏重重地放下,瓷器一声脆响,“萧镖头,我而今已然二十了,你不放我走,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的确如此,其实放不放她走,无可无不可,然而谭迎月越是急于走,萧钰便是怒火攻心,脱口而出:“你卖身契还在我这。”此言一出,谭迎月猛的擡起头盯着她,眼中怨气消散,神色前所未有的一片阴霾。
盯得萧钰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当年救她之时,妓院妈妈逼她上吊之前,和恶霸安少强取她命在旦夕时,都是如此神色。见状,她猛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言的伤人伤己。
“不,我不是故意的……”
谭迎月又一次打断她,再开口时几乎不留情面:“是啊,我没忘,既然如此,萧姑娘,我们就来算一算。”
萧钰绝无此意,却无力反驳,毕竟她字字句句透露着你若敢回嘴,下一刻便有千万个理由回绝。
萧钰无力的坐回原处,无可奈何得叹息一声:“随便你,我是拿你没有办法的。”
“我走了。”
见她颓废,谭迎月起身往外走,但仿佛不忍心似的,恋恋不舍地回身道一句:“你出去走走吧,好好想想我的话,晚上给我答复。”
其实,萧钰知道她心意已决,就算不答应也会离开,蓦地摇了摇头,站起身闷头冲了出去。
“哎,你大病初愈,别跑那麽快。”
萧钰脚步加快,恶狠狠地想:“既然关心这样我,干什麽说伤心的话,真的是假惺惺。”
想着,心中愈发不愉快了。
一鼓作气跑了许久,不知不觉出了镖局来到不远处的湖畔,萧钰望着波光粼粼地湖面发呆,她和谭迎月多年交情,怎麽可能是割舍得了的,可这又和楚非心关系不一样,可她们好像很敌对,要让楚非心住下那谭迎月的确要走,若让天天看脸色,那是委屈她,自己到时候也为难。
身後韩归豫匆匆而来,“我不明白为什麽你们闹得不愉快。”
萧钰知道是谭迎月担心她,便寻他前来劝告,直白道:“她要走”
韩归豫惊讶道:“走”难怪
问清了这几天二人怒气的缘由的前因後果,韩归豫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心思无意于替好友解忧之上,他不由自主的想:萧钰本长了张能说会道的嘴,这麽多年以来谭迎月很是惯纵,骂不还口,被训道狗血淋头,甚至暗自神伤的太深,光是想象画面就啼笑皆非。
“你笑什麽是意思?”萧钰冷冷道:“看我被欺负很高兴吗?”
闻言,韩归豫微微一惊,想得太入了,没控制住浮上了面,随即正色道:“话说回来,这和她没关系,既然她要走了也无所谓,你一向不是厌恶别人管你什麽事,如此岂不更好的。”
萧钰正伤心之时,听不得半点不好,只觉得他说风凉话,不由得火起。话音刚落蹭得从地上站了起来,紧接着脱口而出:“你就不能说说好话,谭迎月跟我二十多年,怎麽会没关系!”
这句话说的顺理成章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然而,二人在这一两句话脱口落耳的同时,双双站在波光粼粼的溪边对看着愣住了。
萧钰是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有些错愕的愣在原地。
韩归豫则是思绪翻飞,惊涛骇浪:萧钰什麽时候不厌恶别人管她了,谭迎月跟她在一起这话没毛病,可当年不是信誓旦旦说自己绝对不会对人家没有非分之想,并且要给谭姑娘相一门好亲事。思极至此,他几乎面露惊恐,不知如何开口的舔了舔唇,僵硬道:“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哀伤吧反正不缺我一个。”
察觉他神色语气不对劲,萧钰立即回过神,解释道:“我口无遮拦,你别多想了。”
韩归豫无法不多想,不仅如此还提萧钰感到羞耻难当,身体僵硬不自然的站立笔直,渐渐地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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