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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笑吗?纽特默默地想,他得为邓布利多保守秘密。黑巫师这边看起来慑于格林德沃,知道了也装不知道,但白巫师这边……他扭头看了斯内普一眼,他看上去早就知道了,怎麽没大肆宣扬呢?原来斯内普先生是这样善良的一个人吗?
“现在,交出你藏在箱子里的那个人,纽特。”女巫终于笑够了,“你就可以和西弗勒斯一起,去新加坡或者香港等着和邓布利多汇合了。”
“他已经疯了,纳什小姐。”纽特戒备地将箱子藏在他和斯内普之间,“这个人就这麽重要吗?他到底是什麽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千万普通民衆一样,就像蝼蚁——哦,这麽说你或许会不高兴,就像……呃,就像害虫?重要麽?无足轻重。但对于我来说,没有他们很重要。”
“我不明白。”纽特诚恳地说,“如果我被神奇动物咬了一口,我无论如何都——我至少不会咬回去!我——”
“我就会啊!”女巫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仅会,我还要一口咬在喉咙上,皮毛剥掉做帽子,骨头磨碎种草药,肉喂我家的狗——养一只灵缇怎麽样,西弗勒斯?如今我是唯一的赢家,我是人是野兽,还重要麽?我还需要别人来定义麽?”
她的逻辑自成体系,当然,当一个人彻底抛弃了道德体系的约束与评判,谁还能够运用道德武器攻击她呢?纽特还不死心,他又望向斯内普——爱情丶亲情与友情呢?说实在的,纽特真怕从斯内普脸上读到一丝或欣赏或自傲的情绪,就像他常常从忒修斯眼里看到的一样。
还好,斯内普没有,他皱着眉正在思索,除此之外毫无表情。纽特心里一咯噔,觉得此人怕不是还停留在狗的话题上。
“灵缇不好。”
果然!
“爱蹦,东西放得再高,也有可能被撞碎,你怎麽不去养一只游走球?”
“好主意!”女巫面无表情,“游走球不会掉毛,不会胖成猪,不会让你想起西里斯·布莱克或者莱姆斯·卢平,不会寿命短,妙就妙在还不会叫。你怎麽不一开始就提出这个完美的建议呢?”
纽特忍不住悄悄望了望四周废墟上将他们团团包围的黑巫师们,感受到一丝同病相怜的无奈。好歹他还是站在坚实的土地上,有些人摇摇欲坠地踩着半块破瓦片,简直像是某种刑罚,就为了听他们聊宠物狗……和游走球。
既然这麽爱,为什麽不回家甜甜蜜蜜生孩子呢?干嘛要跑来毁灭世界呢?忍受忒修斯和阿利安娜已经很难了,他到底做错了什麽?
或许是纽特愤愤的表情终于引起了女巫的注意,她笑了一下,又耸了耸肩:“别指望他了,他早就已经骂过我了,说得比你难听多了。西弗勒斯他问我,究竟和我要毁灭的人有什麽区别?”
这难听吗?纽特诧异地看了斯内普一眼,这人怎麽……哦,骂同事你舌灿莲花,骂敌人就轻轻放过?敌人是老婆也不行啊!
“反正伤害不到你,说什麽都无所谓。”斯内普说,“你说这一切都是西园寺直子干的,她本来就是个日本人。”
纽特近乎无力地叹了口气。说实在的,他不想打。如果不动箱子,只靠他自己,那他的水平只能说一般,世界上只有忒修斯出于亲情,会说他“还算中等偏上的”。如果动了箱子……他就应该先送火球龙回罗马尼亚的!唉!
“噢,纽特!”女巫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你还是太小了,弟弟,你难道不明白‘火与锅’的关系吗?”
火……与锅?
“没有火,锅只是个容器,连一碗水都烧不开;没有锅,火也不过是徒然燃烧生命丶空耗青春而已。”女巫意味深长地说。
一阵风来,她就像一片柔软羽毛被吹拂着向前。平心而论,纽特觉得“西园寺直子”并不是一个邪恶有力的形象,她身上甚至连那种灼灼燃烧丶让人不敢迫近的灵魂之火都没有。如果让无知群衆票选一位毁天灭地的黑巫师出来,那第一名毫无疑问,连最与衆不同丶另辟蹊径的人也只会考虑总是箱不离手的纽特,而不是眼前这位温和可亲的东亚女郎。
“我要是你,我就去找邓布利多问个清楚。”女巫径直落在他身前,走上一步,毫不客气地握住了皮箱提手,“只要你交出皮箱里的人——其他神奇动物自然还是你的,龙就送你了。”
纽特徒劳地挣扎了一下,但女巫连他的手一起包住了。怎麽回事,你老公还在旁边,你就去摸年轻男巫的小手吗?
“你看……他们,哪个都不像你这样受到双份的打击。”女巫指了指废墟上的黑巫师,“因为我们都知道,阿不思·邓布利多本来是什麽人。只有你,年轻人,只有你还蒙在鼓里。”
“忒修斯也知道麽?”他脱口而出,随即後悔,忒修斯也比他们小好几岁,“阿利安娜?”
“她可是个直心肠!我想就算她早有猜测,她也不敢透露给我,毕竟她可不知道我也是。”
女巫盖尔·纳什虽然也时常搞些大新闻,但不得不说,她“在生”时,从未和黑巫师扯上什麽关系。
纽特难得地纠结起来。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个邪恶的男巫吗?当然不是!巫师有误入歧途然後改邪归正的权利吗?当然有!但问题依然存在,绝不能就这麽糊弄过去,他不能装作没听见。邓布利多必须作出解释,否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也包括在场的“Alliance”黑巫师们。
“交出那个人,我就放你走。”女巫凑近来,轻柔地诱惑着他,“死了这麽多人,不差这一个了。你到底在坚持什麽呢,小纽特?今天你该谢谢我,如果不是我,未来在某个大场面上,万一由其他人揭破……邓布利多声名扫地丶在所难免。”
“够了,盖尔。”第三个抢箱子的人来了。他另一只手直接按在女巫脸上,把人猛往外推。女巫自然不肯放手,一时间那箱子横亘在三个人中间,颤抖不止。
女巫忽然就笑场了,她笑得直弯下腰去,弯下腰还不够,她想蹲下身笑个痛快,却仍旧牢牢攥着皮箱提手不愿松开。没办法,纽特只好陪着她蹲下,这下就算斯内普非得站着,他也站不住了。
周围的废墟上再度传来“嘁哧咔嚓”的微小声响,纽特十分无奈,知道是有黑巫师也忍不住笑场了。
“我恨我的记忆力这麽好……”终于告一段落的女巫擡起头来,意识到眼下局面,差点儿坐地上去,“我们………我的天啊……怎麽会是一副聚衆拉……哎哟!我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问题。”斯内普简直要叹气,“这是为什麽呢?我也想知道。”
纽特忍了一下,没忍住,于是他也笑了出来。总之情况就是这麽个情况,他一边笑,心里忍不住唾弃自己,这片土地是无数无辜遇难者的坟场。但他又看了看面前的男女,这都是他从小认识的熟人,现在的同事,曾经的朋友,在魔法造诣上他力所不能及的先行者。
三个人,三种立场。正当他陷入深深的矛盾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奇怪的说话声。
没有生命的地方总是安静得诡异,就算那声音再低丶再嘶哑,腔调再古怪丶发音再模糊,纽特也能清晰地听出,那是一个女人在骂“无耻混蛋”。
用英语。
“怎麽回事?”废墟上一位红发女巫率先出声,“宇都宫应该已经清零了。”
他现在在宇都宫吗?纽特大惊,他不是在八王子吗!他以为他被困在死迷宫里,原来迷宫是活的?如果今天斯内普没找到他呢?保鲜咒也不是永恒的,他总有弹尽粮绝的那天。
“蒂尔达去看看。”女巫随手指了个离得近的。名叫蒂尔达的黑巫师干脆利落地一点头,原地消失後留下一道显眼的空缺。
斯内普立即看了纽特一眼,那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他负责搞定盖尔·纳什,剩下的人就交给他纽特·斯卡曼德了。
谁?他?这里最起码有二十五个人啊!箱子还有三分之一在盖尔手上,平常他开箱阅军大点兵,谁出来丶谁别出来,这些小家夥们也不是完全听话(比如嗅嗅,他怀疑自己养在箱子里的族群简直以“不听话”为荣)。更何况如今箱子里多了头不太会听话的火龙,和一个绝不会听话的疯子呢?
那就交换。斯内普又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
这时蒂尔达已经回来了,她请求苏茜和她一起去。“好像是个熟人,我不太确定,纳什小姐。”蒂尔达脸色涨红,“我是个脸盲,您是知道的。”
包围网又空出个缺口。
斯内普明显已经在衡量走哪边更容易了,两位女巫带回来的准确消息却令他停止了思考。
“是……千代,纳什小姐。”苏茜为难地说,“永山千代,您还记得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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