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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岸边昨夜被折腾了一遭,泥土已经松软下来,许慕言贪得无厌,伸长了手臂捞莲蓬。
没曾想膝下泥土塌陷,一头就跌入了水中。
玉离笙的手心一紧,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眼睁睁地看着许慕言在莲池里挣扎。
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岸,手里还死死抓着莲蓬不放。
玉离笙嘲弄地想,看来还是昨晚没吃够,一百颗对于其他炉鼎来说,应当是灭顶之灾,可对许慕言来说,不过就是尔尔。
真是够淫|贱的。
许慕言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人监视。
他爬上岸后,都顾不得别的什么,揣着莲蓬左右逡巡一遭,确定真的没有人之后,猫着腰,偷偷摸摸地寻了个小角落,藏了起来。
玉离笙跟了过去,不悦地想,这个徒弟当真不让人喜欢,摘个莲蓬还如此鬼鬼祟祟。
可是他蓦然想起了,许慕言不得不如此鬼鬼祟祟的原因。
那是因为,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许慕言狼狈的模样,回头又会受到玉离笙毫不留情地责打。
胸口又闷闷得难受起来了,玉离笙不喜欢这种感觉,赶紧把脑子里的想法甩开,可越是想摆脱,越是难以摆脱。
他好像掉进了沼泽里,而且还越陷越深了,终有一天要沦为无可自拔的地步。
许慕言缩成了很小一团,像是过街老鼠,猫在犄角旮旯里,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哆嗦着手指剥莲蓬。
可剥下来的莲蓬,他一颗都不吃,仔仔细细地放在一旁,双手也满是嶙峋的伤口,才剥了几颗,就染红了莲子。
许慕言好像很着急,赶紧把染了血的莲子在身上擦拭干净。再一颗颗的剥,一颗颗地擦,都不知道剥了多久,才剥出一小捧。
玉离笙以为,许慕言这下应该要吃莲子了,先吃些莲子垫垫肚子,肚子里有了点食,身上也就不会那么疼痛难忍了。
可许慕言并没有吃,他把莲子捧了起来,紧紧护好,然后又猫着腰,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看他去的方向,正是寝殿。
难道说,许慕言剥那么多莲子,实际上不是留着自己垫肚子的,而是………
玉离笙不敢确定,提前回到了房里,才一躺好,就听见外头飘来许慕言的声音。
“师尊,弟子有东西想拿给师尊看,求师尊让弟子进去。”
玉离笙让他进来了。
看着许慕言脚下很虚浮,面色白得跟死人一样,穿得也破破烂烂的,很可怜。也很狼狈。
好像是孩子一样,小步蹭到床边,犹豫再三,才很拘谨地捧出莲子来,许慕言小声道:“师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弟子找不到面粉,否则……否则就能给师尊擀面条了。”
玉离笙稍稍抬了抬眼,状若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定定地盯着他看。
“如果有食材的话,弟子就能做饭给师尊吃了。可是弟子无用,只能拿师尊的东西,送给师尊。”
许慕言双手把莲子送了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希望师尊能收下这些莲子,顺便……顺便也能原谅慕言。”
哦,原来是来认错的,挺好,长记性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慕言不肯认错的时候,玉离笙就非得让他跪在地上,满脸血泪地认。
可现在许慕言主动向他认错了,玉离笙又分外烦闷。
并且觉得,这不是许慕言的错,可若不是许慕言的错,又会是谁的错?
玉离笙从未承认过自己有错,这次也不例外。
他收下了莲子,故意挥袖让许慕言滚下去。因为他知道,许慕言没讨到伤药,是不会轻易走的。
果不其然,许慕言没动弹,通红着眼睛,抬头望着他,那苍白如纸的唇瓣,不停蠕动着,好像想说什么,可又迟迟不敢往外说。
玉离笙也不催他,静静等了片刻,直到听见一声极低的“求你了”。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心情舒畅,反而越来越堵得慌,也越来越烦躁。
玉离笙不喜欢这样的许慕言,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许慕言。
他就是勘不破,怎么都勘不破其中关窍。
并且癫狂地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许慕言的错,因为是许慕言的恶意接近,而让他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玉离笙不允许自己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他依旧要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反手把那伤药,丢垃圾一样,丢到了许慕言的脚边,玉离笙烦躁且冷漠地呵斥他:“滚吧!站这碍眼。”
许慕言没说什么,他的后腰被抽烂了,根本没办法弯着腰捡东西。
只能先跪下去,抓到药瓶之后,才扶着地面缓缓站起来。
低着头默不作声地下去了。
玉离笙的目光迟迟收不回来,有好多次,他都想把许慕言叫住,可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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