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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福神?!
宿无恙僵硬地扭动脖子,试图喊出江欢和方安的名字,却只能发出细微的气音。他咬牙看向案台上的石像,那石像的眼睛明明是垂下的,可他却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石像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夜福神……”
宿无恙心底泛起冰冷的寒意,指尖微微颤抖,眼前的场景让他无法分辨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试图挣脱跪伏的姿势,却发现全身像被无数线条紧紧束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身边江欢僵硬地转过头来,眼神空洞地望着他:“师兄,那是师父啊,怎麽不拜啊?”
“师父……”他盯着那石像,低声喃喃。忽然,那石像竟微微颤动了一下,红纱衣角仿佛被风掀起了一角,那石像的眼睛似乎擡起了一些。
三拜完毕,衆人都起身,去把自己手中的香插到香炉里。
“无恙。”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是喑哑的呢喃,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宿无恙的呼吸骤然一滞,手中的三炷香轻轻颤动,烟雾隐隐散发着彩色的微光。本已经站起一半的腿,就那麽僵在了那里:“你……是谁?”
他僵硬地想要转头看看,却发现江欢,方安也都已经站起身来随着衆人直愣愣地向前走去。他慌忙伸手去拽,方安和江欢明明被他拽住了却像是没感受到一样,连看都没看他,继续向前迈步。
宿无恙突然有些慌乱:“师妹!方安!你们有没有听见什麽声音?”
他俩只是甩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江欢嘴里碎碎念叨着:“去给师父上香,去给师父上香……”声音如同机器一般没有一丝起伏,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宿无恙的瞳孔也渐渐失去了焦距,目光变得有些迷茫。腿屈了太久,连膝盖都有些僵住了,他颤抖着站起身来,手中的三炷香已经燃了一半。他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已被衆人插满了香的香炉,迈步向前,却突然感受了一股阻力。
宿无恙扭过头去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个人和他一样站在原地。这个人比自己略高一点,一袭白衣,鼻梁高挺,脸上有一块丑陋的红色疤痕,还有满满的天罚符文。符文边缘泛着微弱的红光,宛如燃烧着的枷锁,灼烧着他的灵魂。他的眉眼微微低垂着,浅棕色的瞳孔无波无澜,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那人白色袖袍下的手苍白纤细,用力地攥着自己的胳膊,也有一些天罚符文,散发出不祥的黑气,满身罪恶的烙印。
宿无恙皱着眉打量着这个人,他明明应该很嫌弃这样的恶人,可是此时他盯着这个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还有一股没来由的愤怒。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低沉得不像自己:“我们……认识吗?”
这个人盯着他,许久才开了口,却不是回答这个问题:“你拜他作甚?他是邪神,他要害你。”
宿无恙一句“我拜神关你屁事?”哽在喉中,这句话挤在嗓子眼里,他死死捂住嘴,可还是有声音从嘴角溜了出来。司浮低垂的眼帘擡了起来,宿无恙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不让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宿无恙的心脏仿佛被什麽东西攥住了,他擡头看向那座香炉,却发现烟雾盘旋间隐隐透着一股妖异的红光,而那红光的源头,竟是案台上那座低眉垂眼的石像。
他怔怔地望着那石像,忽然觉得,它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分,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什麽。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脑中有什麽轰然崩塌……
“世人都说命轻的不好,容易见鬼。若是见不到也就罢了,可是……”脑海中有个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委屈,宿无恙的眉心骤然一跳。
他猛地甩了甩头,眼前的景象却越发清晰——一个模糊的影子立在记忆深处,披散着头发,手里攥着一方银质的小印。
“司浮,今天不是花朝节,那我那个生机勃勃的意向怎麽办?”那个少年的笑声在记忆里回荡着,宿无恙的心脏一阵剧烈收缩。他认得那声音,也认得那方小印。
“司浮……我都记起来了,全部。此世,前世,前前世。”香炉里的香灰在微风中散开,宿无恙盯着那些飘散的灰烬,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背影,那个影子曾无数次挡在他身前。
“怎麽又是你啊?鬼哥,不是我说,都一千年了,你怎麽还不去投胎啊?”
“此魂不灭,此念不消。”
“司浮,我不会再忘了你。”宿无恙声音低哑,喃喃出声,擡起头看向司浮的侧脸。那个名字自舌尖滚落的瞬间,他感觉胸口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无数的画面汹涌而至。
香静静燃着,眨眼间便几乎燃尽,香灰落在宿无恙的手上,很快宿无恙的手就被烫得发红。直到香头的红点烫到了手,手掌的刺痛终于让宿无恙回过神来,他低低“嘶”了一声,甩开手中最後一点香灰,目光重新落在司浮的脸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司浮,我没事了。”
司浮点了点头,手轻轻松开他的衣袖,转头皱着眉盯着桌上的石像。
宿无恙也擡眼看去,他看到衆人在那石像前再次跪下,虔诚地祭拜着。方安傻乎乎地把香插进香炉里,也跟着跪下。
江欢也正伸着手要将手中的香插进那尊石像前的香炉里,宿无恙瞳孔骤缩,一道魂锁自灵台迸射而出,到了江欢身边时却又柔和下来,缓缓将江欢圈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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