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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没有孔令榆的第三天
“咱俩就是说闲话,我能跟谁说?这村里除了孔令榆我谁也不认识。”米乐安抚她,“就这麽磨得磨到什麽时候啊?孔村长那边就没人过来交涉吗?”
“没有,老孔家这几天就跟没这事儿似的,一个人没见着,”高小兰斜睨米乐,“这你还用问我?你不是跟他们一夥的?”
孔村长说有办法能救孔令榆,难道是骗他的麽?米乐心里一凉,脸上却轻描淡写地笑着,“我跟谁一夥啊?我一个城里来的知青,也就是跟孔令榆相识一场,白来问问。”
除了孔令榆,他和谁都不是一夥儿的,不光是小丁村,哪怕是这个年代,他和谁也不是一夥儿的。
前世的父母还不认识他,这世的父母他还不认识,他只有孔令榆,如果孔令榆不在了,他就是一个人。
米乐这才惊觉,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和他的羁绊竟已这麽深了。
听高小兰说,孔家根本没人来看过孔令榆,也根本没管他的事,孔村长到底是不是骗他的?他们是不是要弃卒保车不管孔令榆了?
如果真是那样他该怎麽办?
金波一口咬定枪是孔令榆给他的,土枪没有编号查不到来源,如果他们非要冤枉孔令榆,他会坐牢吗?
他不能让他坐牢。
他们还不让他睡觉,他听说人三天不睡觉会疯的,现在已经两天了,他们会还他一个完好的孔令榆吗?
如果他疯了怎麽办?疯了肯定就不用坐牢了,疯了他就把孔令榆藏起来,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他。
米乐越想越疯魔,从高小兰那回来还没到晚上值夜的时间,却直接上山去了工事地点,他知道在那儿可以找到孔村长。
他每天都能在那儿见到为工事焦虑的孔村长,他知道那老头儿现在可能没工夫管别的,可他还是得去问问。
“孔村长,”米乐连寒暄都省了,直接了当地问道:“您说孔令榆明天就能回来,现在事情进展的怎麽样了?”
“啊?”孔村长没想到米乐会当着工事队这麽多人问他,愣了片刻才把他拉到一边,“你别急,放心,明天他准保回来,你明早下工,回家睡一觉,他就回来了。”
米乐根本不信,“我刚听人说你们这几天根本没有跟革委会的人交涉过,那他要怎麽回来呢?他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他等不起的。”
他也等不起。
米乐答应高小兰不会把她说的话告诉别人,况且他也不知道孔家现在是在打什麽算盘,所以他什麽也不能跟孔村长说。
“你去打听了?你打听啥了?你这孩子咋不听话呢?我说狗蛋儿明天能回来他就能回来,要是明天回不来你再问不行吗?”
孔村长脸上的表情变得严厉,看着米乐红肿的眼睛又愣了半晌,“你这两天睡觉了吗?就这精神状态能上工吗?给我滚回去睡觉。”
米乐却像油盐不进般,“我没事,能上工,我信您的话,明天我就去接孔令榆回来,接不到,接不到我再来问您。”
他说完,头也不回直愣愣地走了。
孔令松是大队长,白天需要他协调的事多,所以不值晚班,他看到米乐来接班,只是神色愣怔着有点儿吓人,便不放心地问:“米知青你怎麽了?要是不舒服我可以找人跟你换班。”
米乐却像没听见他说什麽,直愣愣地看着他,“孔大哥,你小时候欺负过孔令榆吗?”
孔令松先是一愣,继而郑重地说:“我大他快十岁,能那麽不着调吗?”
“那时候我刚好十四五,在县城里上初中不在家,要是家里有大一点儿的孩子盯着,也不会让狗蛋儿受那麽多委屈。”他叹了声气,“他连这些都告诉你了?他从不跟别人说这些的。”
“是啊,他能跟谁说呢?”米乐冷笑。
孔令松的表情明显有些愧疚和不自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是他大哥,以後会盯着他,不会让他吃亏的。”
“真的吗?”米乐神色慢慢缓和下来,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孔令松给他一种忠厚可靠的感觉,他愿意相信他的话,“孔大哥,我听说孔家这几天根本没人去帮他交涉,你们真的有在想办法对吗?我明天能见到他吗?”
孔令松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米知青,我看得出来,你对狗蛋儿是实心实意的好,我也不骗你,我们是没有去交涉,而是用了别的办法,至于有没有效……明天就知道了。”
就是说,他们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米乐点点头,还有一天,明天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孔令榆。
他在山上值了一宿夜,该巡逻巡逻,没他事的时候就在窝棚里数星星,窝棚太冷,没有孔令榆他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他把狗送回家,吃了饭,又把自己洗漱干净,刮了胡子,换上一身干净的猎户装,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自己看着还行,就去革委会门外等着。
他差不多上午十点到革委会门口,远远便看见几辆军绿色的车停在那里,看牌子好像还是部队上的,却没见什麽人进出,他不知道这跟孔令榆有没有关系,也不敢离开,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快到中午时,地里下了工,三三两两的农户走在路上,看见这几辆车都纷纷停下来看,人群渐渐聚集起来。
“呀,部队的车怎麽开咱们村来了?这倒是稀奇。”
“这有啥稀奇,我听说,是来抓猎户队那两个守林员的,听说革委会审不出来,要带到部队去审呢。”
“这关部队啥事啊?不就是放火熏狼洞吗?那火又没放起来,怎麽还惊动部队了?”
“咱这是哪儿啊?小兴安岭!边境!故意放火可是大罪,你知道他是只想熏狼还是敌特亡我之心不死啊?”
村民聚了又走,放中午饭口时,革委会门口又只剩下米乐一个人,他瞪着一双红肿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大院里的情形,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错过孔令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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