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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是夜,我与廖国歆洗漱後齐齐准备去休息。今晚的月光柔媚,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了进来。桌上的台灯还亮着,我歪头看过去,廖国歆还倚在床头,手指忙地敲着电脑。
我无声地观望他好一会儿,才见他好不优雅地伸起懒腰,取下眼镜,疲惫地揉着眉心。
“累了就早些休息。”见状,我提醒他。
“吵着你了吗?”他转头看我,又利索地收拾起来,待所有东西都整齐地摆上桌,这才躺下,伴随着舒服的喟叹,“我把灯关上。”
灯光一灭,黑夜瞬间就延伸到卧室,月亮还被遗留在外面的世界,不过属于它那皎洁的光早已变成室内唯一不二的色彩。
我安静地躺在床上,望着那束光。这是我与廖国歆第一次同床共枕,很微妙,但表情不显,心里却瘙痒难却。以前一起住过酒店,不过是双人床,没有这般局促难捱,如今真的躺在一起,听着身边人轻微的呼吸,心中难免躁动不安又心猿意马,耳温也是只升不降。
在这样的场合,我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
“为什麽突然会笑?”他转头问我。
“快三十岁了,”我感慨,“明明是什麽都该会做的年纪,却还是一个纯情老处男。”
听我这样说,廖国歆也跟着笑道:“这没什麽的。再说了,你以为我就不是了吗?”
我收敛笑容,瞬间就做了一个决定,趁廖国歆没回头,我转过去,问他:“做吗?”
我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比第一次和廖国歆单纯地睡在一张床上还要紧张。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他一定也看不清我的模样,我的心就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在房间里格外响。
“虽然躺在这里,我有些跃跃欲试,但你的身体才刚刚好,不能受折腾。你必须要好好地养一养。”他侧过身子,拿手把我的被子向上拎起,盖住肩膀,“今年过年,我回即墨一趟,跟我爸妈那边再说说我们的情况,只有跟他们彻底讲清楚,我才能全心全意照顾你。”
之前陆世清跟我说,廖国歆不和他做是以父母还未完全接受为理由。我们的父母对同性恋都是避而远之,甚至说不上尊重,想要得到他们真正的祝福,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他们愿意表面接受已经很不错了。我想陆世清也知道廖国歆不愿的理由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好。”我朝他那边挪了挪,闭上了眼。
从我出院後,正确来说应该是自我和廖国歆同居後,我的精神状态相较于之前要明显好得多,这是前来探望我的须望海说的话。我想她说的是对的,我自己也能感受得出如今的心态比之前要稳定得多。虽然一日的工作安排仍是那些,廖国歆工作时我便也在家工作,偶尔陪着墨墨和晴天一起玩闹片刻。不同的是在廖国歆下班後,我们会互相说说话,他做饭我洗碗,或他洗碗我做饭,偶尔在夕阳落山之前,我们一人怀抱一只猫,去小麦岛逛逛。
在这样安逸的生活环境中,我的精神也会随之被安抚,廖国歆就是陪伴着我的良药。
时间一天天悄无声息地过去,转眼间迎来新的一年。廖国歆放假後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家里忙着家务。从他搬来到现在,已经快有两个月了,眼看就要过年,他便忙里忙外。
那天,他突然要给我煲一份虾仁疙瘩粥,我一听顿时就慌了。不止是心口难受,胃里也不自觉的跟着翻江倒海。我没瞒他,把我的实情说了出来,他了解之後满面心疼。我想以後他怕是再也不会碰疙瘩汤了,可我又馋他的手艺。正巧赶上过年过节,于是话里话外想着让他学点儿新的厨艺。至于我为什麽不学,那是我本厨艺不比他精湛,也懒。
他说他炸藕合的手艺不错,当天就摆上了盘。还真别说,当时真的比我记忆里吃得香。
此後,我又利用空馀时间把属于我们的婚照给补充完整,廖国歆立刻从店里买回框架把它装入其中,然後找到合适的位置裱起来。客厅里也没少了壁挂,更多的是为晴天和墨墨绘制的挂画,还有廖国歆亲手写的毛笔字。那日须望海还顺手捎走几副他写的对联,说是要给她同事分享一下,即使这东西压根就不值钱。
今年过年,我和姐姐依旧没有选择这个时间段回家,黄岛那边也没有人来催我们,一切安静。廖国歆的父母倒是提前在手机上对儿子提了一嘴,不过被他给婉拒了,说是元宵前再回去。起初须望海过意不去,她从我嘴里得知廖国歆是家中独子的事情,觉得还是得与父母吃顿年夜饭,也怕那边父母把事情怪罪到我们姐弟身上。但廖国歆把没事挂在嘴边,说他前几年就是在崂山吃的年夜饭,今年不回去,也不算什麽大事。
就这样,廖国歆陪着我度过这个新年。
不过今年比较特殊,除夕丶春节和情人节这三天都紧挨在一起,须望海倒是赶眼色,大年初一就走了,主动把初二这天的情人节空间留给我和廖国歆。我和廖国歆也没做什麽小情侣该做的事,与他在一起,我感觉我们更像是老夫老妻,都对这种节日不太感兴趣,无非就是抱着猫,一起坐在沙发上嗑嗑瓜子聊聊天。
这样足不出户的日子持续很长时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长胖不少。不过每日称体重的时候,斤数还和之前差不多,有时候吃得多就会增肥两三斤,不过睡一觉,就又掉秤了。
正月十二这天,廖国歆跟我提出他得回即墨那边看看,趁着他父母最近都在家。我没有阻拦他,反倒是希望他早去早回,另外临别前又格外嘱咐他,不要和叔叔阿姨发生冲突。
他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在临走前得到我的允许後,倾身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也回吻了他,在同样的位置。
他离开後,我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只有看着两只纯色小猫开心地玩闹,低落的心情这才好些。闲来无事我就用绘画打发时间,偶尔趁着中午暖和,去海之恋或小麦岛坐一坐。
直到正月十四那天下午,须望海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让我跟她回家去看看。她说话的语速从没有这样快过,我一听,顿时就知道家里出了事,连忙询问她,她却不愿意告诉我。
在她的车上,我穷追不舍:“怎麽了?”
“妈要闹着离婚。”她神色凝重地说。
离婚?我心中既诧异又骇然。我的父母今年六十多岁,已经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并非是说年纪大就不允许离婚,我只是奇怪,在我的印象里,没有哪件事能够让爱着我爸的女人提出离婚这个要求。我妈很爱她的男人。
眼看着就要到家,我的心遽然悬起,总认为我姐知道事情内幕:“到底是怎麽回事?”
车子停下後,我姐才叹气,低声告诉我实情:“咱爸他不知好歹,在外面有个孩子。”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了锅,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出轨的事情会落在自家头上:“你是说他出轨的事情被咱妈妈知道了,所以才……”
须望海看着很烦躁,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话没多说,我和姐姐一起上了楼。很多年没有回过这个家了,家具摆放的位置和我离开前一模一样,都还没有更换。不过上面的东西换没换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进屋後根本无处可站,满地一片狼藉,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碎屑。
我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哭泣的女人,在她面前站着的就是那个出了轨,并把外遇生下的私生养到五年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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