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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乍然响起时林向北正趴在桌子上小憩。
四月下旬,位处南方的深市已经很温暖了,一不留神迷糊虫就会袭击人类的神经。
林向北的脑子三两下就被入侵,刚听完一节课,困得拿两根筷子都撑不起沉重的眼皮,又不敢上床,怕沾了枕头睁开眼窗外是昏天黑地。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午后睡下去天还亮堂堂的,醒来时是围着围裙的贺峥弯腰笑吟吟地喊他起来吃晚饭。
为了避免此类状况再发生,他定了个二十分钟的闹钟,脑袋一歪埋进交叠的双臂,眼睛一眯,顿时就入梦了。
然而叫醒他的却是来电铃。
他深深吸一口气,微抬起昏沉的头颅,蒙蒙地摸索着一旁的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林向北揉了下眼睛勉强坐直了,“喂?”
那头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笑声,不止一个人。
“怎么样林向北,最近跟你那个大律师过得够快活吧?”
半熟不生的声音让林向北像大冬天突兀地被人从后颈里丢进一块冰瞬间清醒了,原先惺忪的眼神也变得警惕,“黄敬南?”
“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林向北根本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心里却因为他提及贺峥而不安起来,不过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有话直说,没事我就挂了。”
“看样子贺大律师没把事情告诉你。”
林向北抑制住了发问的冲动,黄敬南既然联系他,即使他不问肯定也会往下说,果然,他这边故意沉默着,那头隔了将近十秒就开了口。
“你那个姘头真他妈沉得住气,工作都快保不住了居然没给你透一点风。”
林向北的指骨一紧,听见Colin在旁边附和道:“工作算什么,别到时候人进了局子,求爷爷告奶奶要人把他捞出来。”
两人尖锐而狂妄的笑声传到林向北耳朵里说不出的恶心。
他用力地吞咽一下,怕这是个圈套,一旦激动就中了他们的计,事关贺峥,更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脏咚咚跳着,声音拉紧,“没其它事我就挂了。”
黄敬南意外道:“你不问个清楚?”
“关你屁事。”
“好歹相识一场,别这么见外,也许你现在过来跪下来给我舔鞋,我会考虑放他一马。”黄敬南露出恶气,“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居然当上了律师,传出去多骇人听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我面前装得他妈跟贞洁烈女似的,这段时间跟他住早给他里外都玩儿透了吧。”
林向北被贺峥带走后,黄敬南疯玩了几个月,本来都不打算计较了,结果前些天不知道哪个傻缺在他面前提了一嘴,说跟客人外出时,撞见两回林向北跟个男人在某高档小区出双入对。
“那地段,我干完这柜子里的酒都不够买半个厕所的。”
“找到金主了呗,那当时怎么那么不给黄少面儿?”
黄敬南喝得半醉,这么一听火又给挑起来了,当场就摔了杯子。
“你蹲过牢子,说不定过些天他也进去了,这叫什么,你俩还真是绝配。”黄敬南说,“林向北,说实在的,我真想放过你,但我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识相点就告诉你那个相好,他那点破事我可一点不带冤枉他的,过来给我磕个响头,这事还有得收场……”
林向北听他满口喷粪,嘟的一声挂掉了电话,想了想又拨回去。
“想通了?”
林向北长吸一口气后放开嗓子对着话筒大吼道:“黄敬南,我操你一大爷二老舅三叔公四伯父五表哥六堂弟七外甥八侄子九姑丈!去死吧你!”
痛痛快快地骂完后,他果断地把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林向北死咬着后槽牙,鼻息快速起伏着,两只搁在桌面的手控制不住一直发抖,近乎痉挛了,那只被调理得很好的左手又开始轻微酸痛起来。
黄敬南的话未必可信,但他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贺峥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像一刹那从温暖的夏初穿梭到严寒的腊月,一身冷汗倏地结成了薄薄的冰,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
他必须把这一切弄个水落石出。
林向北急速起立,随便找了件短袖换上,大步流星出了门。
不到二十分钟,他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高高仰着脸望着这栋几乎耸入云端的商业大厦。今天的阳光不错,有一点儿刺眼,他的眼球小幅度地微微缩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挪开目光,平静而焦躁地等待着要见的人。
姜寻从大门出来时左右张望。
跑腿的到律所找他,说是有一个新认识的朋友正在楼下等候,请他务必保密下楼。
搞得跟演谍战片似的,人在哪儿?
一只手悄悄地搭上他的肩膀,姜寻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身后的林向北抓住他的手往大楼的另一侧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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