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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赶紧走。”他挥手赶着人,低头看手里的活,打算再往磨刀石上捯饬。
老二和老四走进条岔路,前面娄鸿渐笑笑的和他的狗伴当拦住了去路。“你们看到我的狗了?”
老二和老四莫名其妙。这富贵小子穿绸戴帽,大辫子油汪汪的,白生生的脸,牵着狗给我们兄弟炫耀还怎么的?
“我还有条狗,和这条一样的。比这条还高还壮。你们看没看见?”娄鸿渐比划。
两人摇头,就要过路。
独眼赵远龙也进了小弄堂,怪笑一声,“臭小鬼头,你们跟着我干什么?求财还是要命?”
老四回身上下打量赵远龙,问老二:“这位有财?”
老二是个狠人:“财没看到,貌更没有。命和我们兄弟差不多也不贵。要不我们兄弟先要他的命,再看看他有什么财?”
赵远龙好险没把仅有的那个好眼珠瞪出来,恶狠狠喝声:“小赤佬胆子倒真大。上一个这么和我说话的人坟头草有你这么高。”
老二看了眼老四,也不说话当先走过去。老四在他身后跟上来,后面的娄鸿渐吃惊地看见老四反手握一把不起眼短匕。
老二抬头,一脸淡定,一拳捣向赵远龙下路。
赵远龙一侧身让开老二的拳头,就见老四一个纵跃手上的凶器已经抵近肋下。他激灵抖下抬腿就踢,被老二第二拳怼到肚子上。
虽然人小力气也不够大,招呼到的却是人身上的软处。赵远龙知道杀招都在后面那把凶器上。他硬抗肚子挨一拳,摔出褡裢挡老四断匕的第二招直刺咽喉。心里冰冷。
大喝一声“小赤佬!”
太平军童子营里教的都是杀人技,主打一个年少无知,无所畏惧。二人意志坚定,配合默契,一个扰乱视线,一个趁机偷袭。这样和赵远龙居然斗了个有来有回。
赵远龙会保命的拳脚,加上感觉到危险,肾上腺分泌的有点富余,扛住几个回合后心中虚,吓得冒出一头汗来。这两个小疯子,真要他命。他大叫一声:“小赤佬等我弄死你们!”
老二和老四一愣神,这独眼龙居然掉头跑了!我两个临阵经验挺足的呀,哪里不对劲,怎么办,追不追?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回头看娄鸿渐和他的狗。
二世祖和他的狗只看过戏台上咣啋咣啋唱戏的耍枪刀,真没见过当街搏命,看的正津津有味呢,猛一下两道厉芒刮在身上,怎么这么凶干嘛!得了,裤裆湿了。
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原谅我见识少。
他娄鸿渐连个音都出不来,就眼看见两个和他年纪相当的主飞奔出巷子转弯不见。这才抱着缩着尾巴的二龙呜哇一声哭叫出来。
眼泪鼻涕泡冷汗尿臭的糊里糊涂的。
“娄少爷!”
使唤人见到的就是这么个哭包二世祖。
世上总是这么不公。有人锦衣玉食,享尽风华,有人却在底层翻滚,缺衣少食。
江河日下。
灰头巴脑回到破船上的老二和老四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被罚食物减半。张问远和毛学旺商量要离开乌程。
“被他盯上了。这人不好打。夜长梦多。”
不好打的独眼赵远龙正在战后重开的小茶馆抽鸦片烟。
这口戒不掉。
他半躺在椅子上长长吐了一口烟,磕掉烟杆上的鸦片。闷闷的。
哪里来的小赤佬,差点要了小命。这口气顺不下来。要不是自己腿长跑的快,非阴沟翻船不可。哼,不怪我赵某人心黑。冤家宜解不宜结?抢了狗肉还则罢了,奈何你们自寻死路要我命。你们这船定是长毛余孽,明天就是你们死期!
打定主意明天要找兵油子围船拿人分钱,赵远龙摸摸还有点隐痛的肚子,忿忿起身走了。
—
张德坚描述太平军的童子营,“凡临阵攻城,亦惯用童子为倡,以童子不畏死……且手足轻便,往往登高涉险,如履平地……使在后之贼,自计童子尚威猛如此,我辈退缩,竟不如童子!”
英国人呤唎在《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中这样写:“大家知道,太平军中最勇敢无畏的兵士,一般都是那些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年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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