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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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幸福在哪里(第1页)

卖炭翁: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少云。

焦丙的长线生意回款都没有问题。特别是基本盘那两家,张问远东家“杨”记丝业,还有石家兄弟的“黄”记绸行,都是不差钱的主顾。

短线的就不太乐观了。

焦丙当时为了招徕生意,所以有两家临时客商没有交货点清就马上要账。这么急吼吼的要钱下次万一人家不叫你了呢?一月一结也是可以的。甚至做久了像两家大客人一样,以一季结款也能商量嘛。

为了这个交结(交货结算)方式,张问远、毛学旺、焦丙讨论许久。张问远也是借鉴了东家的交结方式,最后商量确定下来的。作为经常客户的东家、黄记都挺赞成。谁都愿意手里多一些周转的银子。

焦丙提供租船、力工服务,生活过得去的情况下也不用天天追着客人要钱。客人觉得这种交结方式省心方便,多给自己做些生意,双方皆大欢喜。

定下来这么干,张问远再三提醒焦丙:“莫轻易许给客商这样的交结法。小门小户的万一客人跑了就是鸡飞蛋打。今年行市不利,我们还是小心为上。那行契仔细让客人交货签字画押。几月几日多少货物,多少银两,一分一毫也莫弄错了。只有验明货物,没有纠葛之后才许提货签押。这几样事一样一样理清弄顺。”习惯成自然,童子营的执行力向来都是疾风骤雨,雷厉风行。

令行禁止,使命必达。

张问远、毛学旺、焦丙都很满意。每次都是按例照章可循,虽然秋冬大旱不利水路,焦记靠一条小船日日奔忙,都歇不下来。再这么下去明春再买新船,和陈金大当家一样。小有身家好做事。

终日玩鹰还是被鹰啄了眼。收不到钱的两家还是和杨家兄弟们相熟的丝业领投。不要以为熟人好办事!没有深交万不可轻信。焦丙吃亏在神经大条。一家他没有拿到行契的收货签押,就交了货。如今人家不承认有这回事。还有一家是躺平赖债,“今年不同往年,家里都揭不开锅。总不能饿死我们吧!想要银子也得明年春再说。”

赖债不还,明年春再说还有些盼头。这直接耍赖说没这回事?焦丙的拳头想吃荤的。真当劳资好欺负的?好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让你认识认识焦丙大爷的连环暴击。焦丙想了想不太敢。他下手就是奔着人命,轻重不太好控制。要论拿捏尺度还是找毛学旺合适。

毛学旺脸黑心黑,下手有轻重,绝对会让这赖子吃上一顿好揍。焦丙告完状,袖着手准备等看好戏。毛学旺听了没好气:“焦黑头这事你必须亲自出手。我做这出头的什么意思呢?你扬名立万才能立得住。我替你弄了赖子别人还是觉得你是好欺的,出了事要不相干的出手。”

“嘿嘿,我不是怕出手把人弄死了,难堪嘛。他们不要命,还要我偿命,这买卖血亏。”焦丙搓着手,还挺有自己道理的。

毛学旺啐了口痰下地,立起眼睛:“知道你是童子营教头,不知道还以为你就是棒槌。就你伸手,想让人死就死,想留人活就活。我都斗不过你,好意思把人弄死?你弄死一个我佩服佩服?”

“不敢,可不敢。杀人偿命呢!”焦丙一脸憨笑。这厮有什么猫腻?

毛学旺疑惑很快被解开了。蔡小巳见微知着,观察的仔细。他取笑焦丙:“焦教头,你直接把人抢回船上不就行了?”

焦丙吭哧了一下,马上暴怒:“有你什么事?!蔡小巳你想死?”

蔡小巳:“哈哈,我死了你的喜事就冲没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焦丙无处安放自己,恼羞成怒大手一把抓向蔡小巳。人早防着他动手,一出溜跑了。

毛学旺也不说话,就盯着焦丙的黑脸盘子。只要你不尴尬,你可以憋着。

焦丙真不好意思说他看上了债务人岑家那边的一个女子。呔!要怪都怪张问远画的饼太香太诱人。要在盛镇置办房产,安家落户从此家族兴旺,大家都是异父异母亲兄弟。

那什么,馋女人好像不是特别丢人的事。就是说不出口。张问远、毛学旺还没这心,焦丙先有了心思。

焦丙吭哧瘪犊子的没说出什么来,和他的神经产生悖论。毛学旺本来是疑惑,接着是好奇,最后变成嘲弄。他挤眉弄眼的:“哟,你爬了女人的肚子?吃过?”

焦丙破功大窘。挺直爽的汉子黑脸烧焦,往外就蹦走了。他这么一走反而把毛学旺弄得莫名其妙。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蔡小巳慢悠悠晃回来,探头探脑看被焦丙撞上,一巴掌扇在后脊梁骨。蔡小巳觉得自己要休克,进来找水喝怎么就撞上这个煞星。

蔡小巳带着惨叫奔进房,躲到毛学旺身后。焦丙没进门,离开了。

毛学旺又不想说话,认认真真看着蔡小巳。

蔡小巳用手揉搓后脊梁骨,嘶哈撕哈的说道:“……焦教头相中了那家的瘸腿老姑娘。”

毛学旺恍然大悟。他阴恻恻的冷笑:“好啊焦黑头!这下你还躲什么躲?让我要债还是要我做凶人促成你的好事?!”

蔡小巳挨了一下心里老大不满,跟着给他船老大上眼药使心机:“毛教头,那女子只是一条腿比另一条腿短些,所以瘸的。模样可标致,又斯文又勤快,说话还挺爽利的。”哼,这会儿把那老姑娘夸的越好,毛教头的火就越大。平日训练打几下还则罢了,今日还敢欺我?

“哦?”毛学旺收起笑,似笑非笑看蔡小巳两眼:“你这船伙计,没安好心。焦黑头拍你一下你还记恨上了?”

蔡小巳脖子一缩忙不迭否认:“不是!我没有!”

解释就是掩饰。少年!

焦丙的生意能有这么忙乱,看到眼里的其他人就酸了。有小船的还好说,多少总能分一杯羹吃。没有小船可以买呀?如今要买艘枪船就没这么容易了。团练直接征用枪船团伙的所有枪船。民间私用的小船战战兢兢,都不敢把自己的船叫枪船。只是形状近似,船上又没有鸟铳、抬枪、小炮这种火器,凭什么叫枪船?可不是放一杆红缨枪在船上防身,也可以叫枪船的!

新周老板周生贵有先见之明。他的快运船队虽然有武装保镖,甚至还有杀伤性大的太平军洋炮,招牌明明白白的“新周”公司。什么枪船?没有的事。

江南干旱无水,影响了水运。周生贵的运输大生意不可避免也受到影响。乌程的客商已经被他和刘家对半瓜分完了。为了提高盈利水平,他把手伸长到了頔塘沿线的中间地带。不可避免的也延伸到了望镇、黎镇、盛镇和周镇一带。坐地户当地头蛇久了,不可能放任新周抢生意,所以新周没能从中落到多少好处。

周生贵走官商的路子已经驾轻就熟。只是乌程、浔镇再向东就出了省界,事情出了能够力的范围。饶是周生贵踌躇满志的也不得不放弃了。切,省界!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说重要可太重要了!

活不好干就调转枪口。周生贵从不在一棵树上上吊。换一棵树,死了拉倒。要说赌性,全世界也找不到有一个民族的人这么好赌的。

没有死,就要不断挣扎。不吃生活的苦,就只能一直吃苦。吃了生活的苦,长脑子的才能苦尽甘来。不长脑子的只能忆苦思甜。自己永远是自己最大的对手。这话肯定有毛病啊!自己做到自洽,也挺幸福呀!比如说非洲的黑人们唱歌跳舞,哪怕屁股上只遮着一条布,也阻止不了他们幸福和感到快乐。

到底是为什么活得辛苦?哦,有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长在心底。看惯世间繁华,怎舍一身富贵?幸福特么完全是比较出来的。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安现状所以有焦虑,不快,种种负面如洪流冲刷。社会需要不停创造新产品,创造财富,供人享受满足需要。人是社会动物,只能适应社会而生。新产品不断涌现,欲望就永不停歇催着人去争去抢。财富终归是有限的,不可平均,只会富集到一部分人手里。因为一部分人有脑子,或者有靠山,逃脱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命运。这些人终归是少数。

谁看破了,谁出家。红尘多烦扰,留恋出不去。那还抱怨啥!幸福生活是靠头脑,靠双手创造出来的。别说机会少,只要自己把握好。

周生贵就是这一号“机会主义者”。他经营的产业都是凭本事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其中也不乏赌的成分。当老板,就是在拍板的时候一直选择最正确的那条路。老板就是这样老是在拍板嘛!周生贵也有拍板错的时候,小生意无关紧要,大来去他也是吃不消的哦。

老是拍板拍对的周老板又拍板了。这次他选了利润最高的绸业。还是这句话,欲望使人疯狂。千万富翁之上还有亿万富翁,亿万富翁之上还有沈万三!也不知道这么多只有数字字面意义的钱还对他们有什么意义。你们多的花不完,这么不差钱就打赏我一些呗?

啊天上掉馅饼不要乱接?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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