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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柜等必要家具外,唯有一张琴格外惹眼,这老流氓还会弹琴。
云收雨散,徐从绎大掌按住纤腰,沾湿软帕替她细细擦拭,裴炜萤抬起腿,玉足轻点他的胸口,使唤他:“夫君,我想听你弹琴。”
他牵起她的脚踝,心不在焉擦去粘腻,避而不答:“府衙的假山园景不错,我想带你逛一逛。”
裴炜萤不松口,作娇柔可怜状,语气委屈:“我好累,现在动弹不得,只想听你弹琴。”
无奈他只好取下,搁置在腿上调音,她手臂绕在他脖颈,柔软光滑,泛起莹玉的光泽。
两人难得生出岁月静好的感叹,裴炜萤忽然问他:“当年你高中进士,在曲江宴可曾盯着我看过?”
琴音平稳,徐从绎指尖发涩,轻轻一笑拨开。
记忆纷至沓来,裴炜萤犹记得鲜衣学子中一双冷峻的眉眼,姿容秀异,哪怕是崔晏也难以匹敌,隔着江水人群,居然毫不避讳落在她身上。
那时她的车上撒满落第举子的诗信,不耻他们欲寻她这条捷径,拿他也当作愿为裙下臣的狂浪之徒,狠狠瞪回去。
她居然生出一种膨胀甜蜜的滋味,飘然欲仙,春藤缠枝般绕在他身上,笑道:“徐从绎,你实话告诉我,我不会笑话你。你是不是那时就对我倾心,所以才卯足劲想娶我?”
徐从绎无言以对,他当时只是想看一看张牙舞爪的周姑娘长大后有没有转性,有没有变成她小时候信誓旦旦的画中仙女,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会,谁知被她当成登徒子瞪过来。
“臣想提醒殿下,臣本欲退亲,是殿下牵扯臣入局,促成婚事。”
裴炜萤听腻他一口一个“臣”,显得他有多尊重,“听起来驸马很不乐意娶我,也不知刚刚含着我的嘴不肯松的是哪位?”
“臣却记得是殿下纠缠不放,不依就挠人。”他数着胸前抓痕,弄得裴炜萤颜面尽失,胡乱抓起衣服穿戴下床。
她提起桌上的茶壶,空空荡荡,“我不想和你斗嘴。一心不能二用,你继续弹琴。”
徐从绎垂首勾弦,指腹重重擦过,余音萧然冷厉,睨她一眼,恰似袭来飒飒清风。
“殿下又不听了?”
凉风侵入,冷得裴炜萤脚步一顿,袅袅转身晃晃茶杯笑道:“听着呢,我口渴要喝水。夫君琴音伯牙在世,有夫如此实乃我幸。”
书斋内垆上紫砂茶壶冒出白烟,裴炜萤扔下茶杯,拧起黛眉翻箱倒柜。
季临的信迟迟不来,黛县必有失,可徐从绎居然放弃起兵朔方的良机,在原州按兵不动,要么沄城守将胜券在握,要么他打算将黛县拱手相让,图谋与之接壤的灵州。
以退为进,请君入瓮。
她辛苦筹谋,连婚事都搭进去,到头来给他做嫁衣?
呸!琴音中断,裴炜萤提起紫砂壶倒满一杯热茶,在他的书桌前坐下,瞥见茶垆中斑驳耀眼的金光,沉香悠然,心中大震。
她和季临萍影通信所用信纸皆以金箔为边,沉香熏染,难怪她收不到黛县的信。
徐从绎衣冠楚楚,眉眼风流,正要拿起一旁空置的茶杯,裴炜萤难压怒火,皓腕翻动,杯中滚烫热水泼向他胸口。
“你想烫死我!”
徐从绎疼得剑眉深锁,目中冲天寒意朝她俯来。
她犹嫌不够,翻起身一掌扇在他脸上。徐从绎扯开领口,肌肤烫得通红,见她又要招呼第二个巴掌,扯过她的手臂压在梨花木圈椅上,薄怒覆面,冷声斥道:“又发什么疯?”
“你烧我的信。”
他大言不惭,“误烧,你的亲兵安然无恙。”
裴炜萤被他囚禁在身下,倍觉屈辱,回想与他在榻上寻欢更觉寒心,奋力挣扎。
徐从绎死死捏住她的手腕,腿压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看见她眼角泛着红晕,垂泪欲泣一时心软,语气不觉放柔:“乖,别哭,臣让殿下又打又泼,还不能消气吗?”
裴炜萤真想一把撕开他的伪装,冷笑问他:“钱偲怎么不在,你们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我怎不见他?”
他道:“他怕你,不敢露面。”
裴炜萤嗤笑,目光挑衅直直刺向他:“他没做亏心事,为什么怕我?还是驸马背着我与他狼狈为奸,舍我黛县谋你的宏图大业?”
见她猜到,他也不必隐瞒,松开她起身正衣冠,“黛县贫瘠,失之不足为惜。等我拿下灵州,向朝廷请旨灵州三县合并,赐为你的封地难道不好?”
出嫁前皇帝欲赐她食户两千被驳回,封黛县为她封地也因黛县偏远贫困,无人相争。但若是他打下灵州纳入河东,主动请封,政事堂的大臣也无话可说。
他对她还蛮大方的。
裴炜萤心中动摇,但依然摇头:“我只要黛县。”
听她语气坚决,徐从绎纳闷:“灵州土地肥沃,良田万顷,素有北地江南之称。黛县到底有什么好?”
裴炜萤不想透露鸿影阁的事情,“蠢货,黛县不好,左沛为什么要抢?”
徐从绎不见恼怒,唇角微扬,藏不住眼底得逞的笑,恣意舒展,“因为他上了我的当,以为挖到宝。”
“什么宝?”
难道黛县的矿出了问题?
他不肯泄露,坐在竹榻上拿起碗筷。饭菜早已冷透,他浑不在意,茶饱饭足进入内室,裴炜萤心里揣着事,没心思计较被他冷落,提裙跟过去。
她紧跟不舍,尾巴似的,徐从绎从箱笼里取出一套新衣,挂在屏风架上,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朝她张开手臂。
“殿下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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