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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周边人的三言两语,单瑶才弄清为何吵架,操场上一共有四个球筐,许是低年部的班级串了课,往常能够分配均匀的球筐受了无妄之灾,五班和四班的那几个学生因为争场地吵了起来。
十几个男孩子在愈加浓重的气氛里吵得不可开交,容貌被怒火烧的面目都扭曲起来,双手也不老实,作势要干一架的把式,有人过去说了几句劝慰话,火焰才降下一点,本以为能就此罢休,对面的四班却一水地鄙视起五班,嘴里的话越说越脏,伴随的是挑起火气的竖中指行为。
本就隔阂四起,这一挑衅,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小事被化作怒火中烧的争端,五班和四班的全体学生同样变得不乐意,一场争吵演变成了赛事。
青春期的孩子并不是大人口中常说的爱玩不学习,他们的说干就干、我行我素,往往体现在他们愿意去做的事情上。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比一场”,顷刻间,一位男生站出来说自己充当裁判,有一便有二,下一个自荐计分的,下下一个去器材库找有关用具的。
说来也巧,每年一度的篮球赛离现在还有半个月,器材库里堆满了篮球赛要用到的工具,拿东西的学生被怒气冲昏了头,也没有向老师报备,一刻不停地拿了出来,不过十分钟,一个简易但五脏俱全的比赛现场展现在众人眼前。
单瑶乐得如此结果,如果打比赛能平息众人怒火,也不失为一种两全。
球场立刻围上乌泱泱的一堆人,人挤人只能看见黑黝黝的人头,其全况根本看不清楚。
单瑶拉着江宣走出人群,找了操场的空地随便一坐,接着手肘抵着大腿,手掌与下颌亲密接触,漫不经心地看向球场,像看一场无伤大雅的戏剧。
上课已过二十分钟,根据前方人群的呼声料想到赛况也快结束,单瑶扒拉着人造草皮上的石子,扔到江宣的脚边又拾回来,做着无聊的往返游戏。
她没有去看江宣的脸,偶尔因为低头时间太长,脖子酸后的仰头一撇才会与他的视线对焦,单瑶再度仰头,发觉江宣在注视着前方的球场。
从他们这个角度,连选手投篮的球筐都无法看见,单瑶不明所以,估计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被江宣察觉了出来。
他什么也没说,移开了视线往别处望去,可单瑶却在他隐藏很好的眼神中捕捉到难言的情感。
那是什么呢。单瑶眯着眼睛思考。
蓦然间,单瑶恍然大悟,她结合着从脑海里翻腾出的回忆再一细想,最终获得了答案。
那是一种想去触摸但不敢、想去体验却胆怯、想去融入却踟蹰的渴望与艳羡。
江宣在渴望打球。
他在羡慕能打球的那群男生。
她见过这幅场景,在上学期运动会前的体育课上,江宣也是这样的眼神,这样让她心疼的眼神。
“江宣,你……”
“什么?”江宣很快回道。
你……你想去打篮球吗,你是不是很难过?
可单瑶没有问出口,她想收回自己总是替江宣难过的功能了,她不想再被他人左右情绪,她应该和以前一样,看似亲近实则漠然。
她对江宣的感情大概还没有很深,她要控制住自己的心,她会把这份变数太多的爱意转为对朋友不掺私欲的爱,要及时止损,斩草除根。
她能做到,单瑶在心里为自己打着气。
江宣没有等来单瑶的回答,却被从人堆里走出的邱则海喊住,“江宣,球队差一个队员,你来不来?”
闻言江宣自是疑惑,且不说邱则海一向讨厌他,球队早已经组建好,比赛都要结束了,怎么好端端地让他加入。
邱则海看出他的不解,解释道,“四班那帮孙子打黑球,让一个队员的胳膊脱臼了,虽然伤不重,已经送去了医务室,但在节骨眼上,失去队员,一定会输,我找了咱班全部的男生,都被拒绝了,就差你了。”
乌泱泱的那堆人群都转过身看向江宣这处,那么多双各有所思的眼睛扫过来,像是捕鱼的渔民往大海撒的一张网,铺得满满当当。
见江宣迟迟没有回应,邱则海负气欲走,没走出几步,忽然被江宣叫住。
单瑶听见江宣说:“我去。”
人群分成两半,中间空出的过道像一条长长的地毯,可惜这并不是预示荣誉的红地毯,只是红蓝相间的硬塑料板。
江宣边走上过道边脱下校服外套,露出白皙过分的两条手臂,一米八五的个子超越在场的大部分学生,看着瘦但随着风的吹拂会在单薄的t恤上看见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和半袖袖口随走路上滑后显露的结实臂膀。
显而易见,江宣可不是白斩鸡,他是蕴含无数潜力的一匹狼。
走出几步,江宣回首把校服扔给单瑶,力度很轻,收着劲,像是怕校服上的拉链刮到对方。
外套被单瑶揣在怀里,看着轻装上阵的少年,没来由地眼热,他等这一刻,等着和同龄人一样地挥洒汗水,等了有多久?
邱则海叫江宣的时候正是中场休息,江宣一入队,下一场比赛马不停蹄地继续进行,队伍人数并不正规,加上江宣一共五人。
江宣也确实是自来到穗城后第一次能和别人一起打球,小学时他学习好又一副好皮囊,在班级算得上好人缘,也是下课后就直奔球场的主,那时的他未曾想过,曾经唾手可得的打篮球在如今竟是来之不易的、以替补身份得来的机会。
收回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江宣活动活动身体,做着赛前热身,虽然在学校没有伴,但在市区兼职时路过某个篮球场,他会去跟人蹭球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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