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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觅走了。胡立猛然甩开谌定的手,一张脸如炉膛里的铁块,裹着火星的暗。四周的人看了很久,在窃窃私语中转回了头。杜珽沉默着,终于说:“我吃好了,你们慢吃。”说着,起身离去。
现在,对面位置空了下来,一股暗火却越烧越旺,胡立忽然猛地踹倒椅子,沉着脸愤然离去。
这番动静又将四周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们都认得谌定,昨天他击退闸门的模样还记忆犹新,现在见他一个人默默坐着,也都默默地没有说话。
谌定感受到了这些目光,但他一动不动,垂目看着面前的桌子。终于他慢慢起身,扶好椅子,然后端起自己和胡立两个人的餐盘,向出口处走去。许多人看着他,却只看到了一个瘦削而缄默的背影。
杜珽回到宿舍时,徐觅早回来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宿舍一时安静非常。杜珽知道一句今天都是我的错,不该带你坐过去可以打破沉默,但她没有说,她什么都没有说。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仍然是个好天,崭新的阳光冲刷掉了昨天所有的不愉快。杜珽绑好头发,在哨声中邀请徐觅:“收拾好了吗?我们赶快下去吧。”
“好了。”徐觅说,目光清澈。
杜珽笑了,拉着徐觅的手跑出了宿舍。
中午,两个人各桌对坐,正边吃边说话,忽然杜珽感觉到了一股震动,转头一看,胡立端着餐盘,径自坐在了自己的旁边。她眨了眨眼睛,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觅淡淡看了胡立一眼,同样没有说话。
胡立丝毫没感觉到尴尬,他大口吃着饭,说你今天来得倒早。杜珽啊了一声,又嗯了一声,思来想去,终于问:“谌定没来吗?”
胡立大口嚼着,说不知道,也许还在训练吧。
这一句之后,杜珽再想不出其他话题,三个人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
下午,胡立又不请自来,三人又在沉默中吃完了一顿饭。第二天中午,训练结束后,杜珽找徐觅去吃饭,徐觅却说要先回宿舍换身衣服,“你先去,我等会儿就来。”
杜珽有些不乐意:“一起去啊,吃完饭再换也很快的。”
然而徐觅坚持要先换衣服,“全汗湿了,贴在身上不舒服。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杜珽到底勉强不过,只能看着徐觅走远,想了想,转身向食堂走去。
她坐下来不久,胡立果然又来了。见杜珽对面空着,冷冷笑了笑,拉开椅子在杜珽对面坐了下来。
杜珽没有说话,胡立也没有装模作样地问徐觅怎么不来。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就没必要再装傻了。
正默默吃着饭,杜珽忽然听到一声轻笑,她抬头,见胡立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想下午也要先回宿舍一趟?”
杜珽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先回宿舍?”
胡立看着她,她也看着胡立,大而明媚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惊讶。
胡立看着这双眼睛,终于低头咧嘴一笑:“吃饭吧。”
谌定的成功让加训生们看到了希望的灯塔。他们憋足一股干劲,努力争取成为第二个通过测试的人。
然而愿望和现实之间总是横亘着一条天堑,而幻想主义者总会轻易地折戟于坚石厉岸。很快,训练的痛苦卷土重来,重新浇灭了所有的雄心。
反复挣扎中,杜珽心灰意冷:加训就快要结束了,她却迟迟没有进展。
她忍不住抱怨起来。胡立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她发笑,“赶紧吃吧,都冷了。”
“吃不下。”杜珽气呼呼的说。
胡立诧异了:“真的生气了?我以为你早就心平气和,看清楚结局了。”
“这和看清不看清有什么关系?这是必须要通过的测试呀。”杜珽没好气。
“如果是为了通过测试,就算现在通不过,你还有大二整整一年的时间。急什么?之所以发这么大火,说到底,不就是心怀妄念,以为自己现在够实力通过测试吗?”
这话实在说得扎心,杜珽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句:“那是,谁能像你,早早地就躺平了?”
自从十天前单独和胡立同桌吃过一顿饭后,两个人迅速熟悉起来,彼此说话也没了顾忌。
面对杜珽的讥讽,胡立毫不以为意,反而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承让承让。”
杜珽气结,她现在很能理解徐觅听胡立说话的那种感受了。
胡立笑看着气呼呼的杜珽,忽然问:“哎,我说,你天天这么踮着脚,不累吗?”
什么踮脚?踮什么脚?“你在说什么?!”杜珽忍不住问。
胡立老神在在:“有些东西,够不着就够不着,别总想着去踮脚试试。试了,你的脚就放不下来了。”
杜珽明白了,却只觉得匪夷所思:“能踮脚够到的东西,难道你不踮?再说了,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不踮脚就能够到的?”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你需要那么多东西吗?”
杜珽瞪着眼睛,却突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重新抬眼,一道眼波粼粼地横了过去:“对。我就是需要那么多东西。”
她想成为系统架构师,她想走到个人职业生涯的顶端。“我当然知道这条路不容易,可你放眼看看,这条路不是我一个人在走,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走得艰难。”
大家都难的路,她凭什么不努力一把?!
她明媚的眼睛里写着蛮横,仿佛一个耍赖的小孩。
说着她扬起下巴,修长的脖子伸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难道你不是?不然你为什么那么看不惯徐觅?不就是看不惯她的出身优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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