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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亲芳泽
孟瑶和几个布坊夥计确实被惊到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几步路之外的茶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我也待在这条街上有数年了,今儿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喝茶能喝到坠楼,实在是有点稀奇。】
其中一个夥计叹道。
【也许是醉酒了也说不定,】另外一个夥计猜测,【谁也没说茶楼不卖酒啊。】
【如此,那府里还有事。】孟瑶没有搭话,浅浅地笑扬起笑意,【我就先走了。】
几个夥计遂点头致意,让孟瑶离开。
此长街往东右转便是城里大多商贾人家的住宅,往前走是诸多胡同口,通着别的市集或者住宅,现在天色渐晚,少有人走。孟瑶突然跟後面几个运送布匹的下人低声几句,然後让那些人往右走,自己却单独往前走。
等到一个无人的死胡同,原本脸上带笑的孟瑶突然收敛表情,他站定一动不动,声音冷漠,【既是找我,何妨出来一见?】
一直偷偷摸摸跟在後面的阿若望了望天,勉强将自己一身破烂的衣裳收拾好,才慢腾腾地从角落里走出来,不好意思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麽。
【你是谁?为何跟着我?】孟瑶自认做事缜密周全,不应该会出别的疏漏,若是让他知道此人真的知道什麽事情……孟瑶负在身後的手握了握,他不介意乱葬岗多点什麽。
阿若站在男子几步之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冷若冰霜的模样,竟然莫名地觉得此人有些可爱,她似乎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男子。阿若知道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狗屁不通,但这样的直觉会让一个感性的女人变得疯狂。
阿若扬起假假的笑容,一边凑近对方,一边挑衅地说,【公子想知道吗?】
孟瑶一步步後退,握紧身後的手,他想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阿若对于男子的心思浑然不觉,她知道当这个人衣着得体,面无表情的时候,实则已经将本来面目放出来,那这时候的他,大约是极危险的。但阿若一边顶着肾上腺激素的狂升,一边承受着理智的警告,却还是对男子步步紧逼,直将对方迫到旁边的石墙上。
【你是谁?】孟瑶放任女子一步步接近自己,後背已经贴到午後温热的石墙上,只等着一句答案说出口就动手。
阿若一瞬不瞬地看着男子,有些遗憾看不到他微微笑起来的精致酒洼,再不犹豫,两只手抓住男子的手臂,借力踮起脚来,迅速地撬开对方的嘴唇,肆无忌惮地勾引他嘴中惊吓到的舌头。
软,濡湿。
阿若已经变成双手扣住对方的脖子,贴着他的身子,踮直双脚,极尽缠绵。
阿若觉得自己应该肖想这张嘴唇很久了。
孟瑶被嘴里胡搅蛮缠的舌头惊的呆滞片刻,然後就被对方一点一点地剥夺掉呼吸,如此疯狂的索要让他有点透不过气,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黏在身上的人,自己靠在墙上气喘吁吁,【你……你不知廉耻!】
阿若猛地被推到在地上,手掌心又搓了一层皮,但她却觉得心中莫名地畅快,傻傻地笑着,那人的嘴果然是软的。
【……你,你笑什麽!】孟瑶气结,他的舌头被吸得有点麻,转不过来,被对方肆意轻薄的举动红透双耳。哪怕,哪怕他当初与……时,都没有这般孟浪过!
阿若不答反问,【喂,你叫什麽名字?】
听到这句话,孟瑶简直有些出离愤怒,这女子莫不是癫狂成性,他恶狠狠地瞪一眼仍在地上坐着的女子,愤然甩袖离开。
【我还以为……你方才会将我杀了。】阿若顺势扯住男子的袍角。
孟瑶脸色一变,他停下脚步,垂下目光看着地上的人。
【……便想着,能与公子一亲芳泽,做鬼也风流。】阿若口无遮拦,言语轻佻,眼看着男子就要被激怒,立刻放软了声音,【喂,我叫阿若,你叫什麽呀?你还没告诉我呢。】
孟瑶顿时醒悟,自己兴许想岔了,这人大概就是个泼皮无赖,当朝男女大防不重,是以总有些女子行径荒谬可笑,时隔多年他竟然又遇上……甚至比之以往更加荒唐不知羞耻!
孟瑶恼怒地又瞪脚下模样凄惨的女子一眼,用力扯掉她手里的长袍,擡脚离开。
渐行渐远的孟瑶明白,他应当杀了她,以永绝後患,但嘴里残存的酸麻明白白地告诉他,刚才那女子是如何地需求他,照单全收。
像是倾注她的一腔情深。
————
阿若一身擦伤的血痂回到家时,不出意外地引起青墨大惊小怪的惊呼,然後手忙脚乱地替阿若处理伤口,浓酒涂抹在伤口的刺痛感竟然不及阿若嘴里回味的那条软舌。
青墨在一旁叽叽喳喳,好半天才发现往日娇生惯养的主子竟然一声不吭,只顾着一脸痴傻地笑着,半句不说这伤是怎麽回事。
这一晚安寝,阿若甚至连书都没看,也感受不到夜里舒爽的凉意,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顾那人的一字一句,俨然是魔怔至极,直到半夜才睡去,却连梦里都在一口一口吞咽濡湿的软舌。
阿若觉得有什麽不对,自己的喜欢是不是太突然了。
可想着想着却也想明白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许就因为那人站在门前浅浅的笑意,看起来特别让她着迷。
第二天一早,阿若就去那家布坊置办新衣,顺理成章地问出那个人的名字……包括来历。说来也是巧合,就在昨天,她还在对面的茶楼听过这个故事,没成想那人就是传说中的孟府仅剩的嫡长子,据坊间传闻当初刚下大狱的时候,孟家长子恰好南下游学未归,等人回到京都,那宰相都把翻案给结了,一切尘埃落定。
因着当朝宰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势滔天,所以哪怕出自百年世家满腹经纶的嫡长子也毫无用武之地,一度受尽他人冷眼,处处碰瓷,加上传承百年的宅院一把火烧个干净,又被礼监以种种缘故刁难无法收回,最终落到无以饱饥的地步。
後来却不知是什麽缘故,那人最终成为一个商贾人家的管事,虽说衣食无忧,但比起以往只能说天差地别一落千丈。这些背景应当十分忌讳,但毕竟过去很多年,眼下盛世清明,那些蒙尘的往事就如同不再具有威胁的风浪,久而久之便传得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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