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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陵(第1页)

嘉陵

那一顿饭他们都喝了挺多的。

邵奇是个酒桶,酒量不行也爱喝,偏生喝上脸了还发疯,前几年这样,现在变本加厉。郑敏拉着他不让他喝,邵奇反着还灌他。朴嘉陵喝得也多,但看不太出来,坐在位子上懒懒地笑。他原本宽松的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锁骨就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秦檩红着脸转回头。

“嘉陵……我说你要不要给我客串一个啊?”邵奇大着舌头,眼睛都睁不开,“啊,你这大老远来都来了,不……不给我演一个,不厚,一点……不厚道啊。”

朴嘉陵的喉结安静滚了滚,他说:“不要。”

邵奇“嘿”一声,眉毛挑起来,作势跨桌揍他,立马被郑敏拦住,又晃着坐下:“呸!你,你看我都他妈的走出来了,你还在里面陷着干嘛,当傻逼自讨没趣啊……啊,别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嘛,戏还是要演的……”

秦檩听见朴嘉陵笑着骂了一声“滚”,她脑子也乱,喝了酒晕晕的。

朴嘉陵似乎是真累了,他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撑了会儿胳膊,然後叫小陈。小陈在外面,朴嘉陵让他叫代驾,小陈应了出去。

“你是不是恼羞成怒呢?啊朴嘉陵,问你话呢!”这边邵奇还在不停大喊,”喂,答应我!你好歹一个影帝了!”

朴嘉陵:“你真的走出来了?”

邵奇“嗯”的反问一句,安静几秒,然後喃喃自语:“走出来?你走出来?我他妈的也走不出来啊。”说完语气瞬间低落下来,小声嘀咕,“换我我也不演,什麽破玩意啊,谁还做艺术啊,没办法嘛!还不是喜欢……要不是喜欢……”後面的别人也听不见了。

朴嘉陵揉了揉脖子,往旁边一靠,头靠在秦檩的肩窝里,缓慢地蹭了蹭,像一只因疲乏放松警惕的野生动物。秦檩也是转不过弯,仍由他倚着自己小憩,带着醉意的吐息喷在她的颈侧。

秦檩被他吹得动动肩膀,朴嘉陵不耐地蹙眉,一只胳膊伸过去圈住她的腰,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秦檩能感受到他的手在腰带上碰来碰去,摸得她又痒又麻,过了一会儿才安分地搭在腰侧。朴嘉陵比她高出不少,这充斥着占有意味的圈抱几乎把她完全笼在怀里。

秦檩擡了点眼睛:“嘉陵哥,你醉了啊。”

朴嘉陵没搭话,就在她身上趴着,不知道嗅她的味道还是什麽。

他们醉了,郑敏酒量明显比他们都好,喝趴了一桌还能勉强保持着清醒,此情此景秦檩和朴嘉陵都没觉得怪,只有郑敏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略显复杂,但明显都明白了。

回酒店。其实朴嘉陵走路还是能走,戴上帽子和口罩,脸遮得严严实实,别人都看不出他醉了。秦檩跟在他後面,脸上的热度吹风吹降了点,看朴嘉陵刷卡进门,心里还迷糊想:他酒量也练得太好了,之前还会抱着她乱吐,现在居然都不怎麽上脸了。

转念一想,都八年了,不管酒量怎麽烂,一个人应酬八年总能长进的。

秦檩理智尚存,知道自己住隔壁屋,要往前走,谁知道手腕被一股大力拽进门里,天旋地转,她被抵在门板上。朴嘉陵的呼吸充斥着侵略性,攥着她的手往上面一撞,嘴唇就牢牢贴下来。

温软相接,呼吸又极热,无形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秦檩接过吻,但是这麽凶的是第一次,感觉呼吸上不来。朴嘉陵咬她,一咬她就受不了往下滑,被人抱着又按住亲。

实在喘不过气,她才推朴嘉陵,没使劲,一推就推开了。朴嘉陵抱着她,头埋在她脖子附近。

如果说一路走来的时候还酒意浓厚,那麽在朴嘉陵吻她吻到将近窒息的时候,秦檩一瞬间就清醒了,那种呼吸被人剥夺的感觉拉响了警钟,她很清楚他们做了什麽。但秦檩却毫不犹豫地擡手抱紧了朴嘉陵,心跳得快撞出来。

“我刚还说你酒量长进了……”秦檩声音很哑,偏头咳了一声,“嘉陵哥,你明天别後悔。”

话刚说完,她身上的桎梏便松了下来,朴嘉陵手撑住门,微微喘气:“我没醉。”

秦檩这回真真切切愣住了,擡眸与他对视,朴嘉陵垂眼盯着她,眼睛里是这一路从未有过的清明澄澈。

“好演员的基本素养是骗过观衆,骗过导演,更能骗过自己。”朴嘉陵低声,越凑越近,“我不排除有酒精催化的可能性,但我此时此刻……”他亲在她的唇角,“真心实意。”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他这一番话也如同霹雳一般炸在秦檩脑子里,她浑身僵硬,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无助地反握着门把手,任由朴嘉陵掌着她的脸吻。

作为导演,秦檩阅片量至少有三千以上,什麽类型她都看过,亲密戏闭眼脑子里都有分镜,但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想抓什麽想法都抓不到。她记得她频频喊卡的那场戏,面不改色说金子麒吻得太色情,可这会儿她感受他们唇齿纠缠的劲,浑身都滚烫,觉得比那场戏要色情一百倍。

朴嘉陵亲完还微微错开,任由错乱的吐息缠绕,眼睛里透出隐隐的水光,耷拉下眉毛,有些低落的语气,自责:“我太冒犯你了。”

秦檩来不及细想就又回抱住他,在他背後安抚地拍了拍:“我不觉得啊,你应该看得出来的吧。”

朴嘉陵不说话了,安静地搂着她。

秦檩鼓起勇气:“我……我喜欢你很久了,很久之前,不清楚是具体哪个瞬间,总而言之,这些年,你一直是我的梦想。”

“我对你不止是仰慕,也有心动,喜欢。我二十几岁了,你是我……在我这里,你是最特殊的人。”秦檩贯是会写剧本的,但轮到自己说却觉得什麽都词不达意,“我知道你比我阅历广,认识的人也更多,肯定有比我更好的选择。我自私的不想让你把我当晚辈照顾,但能享受你的照顾,我又比谁都开心……”

她喘了口气,终于把八年的陈年烈酒解封:“所以,你不要觉得冒犯,因为我已经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冒犯你很久很久了。”

表白表完了,身上的人却没动静,规律的呼吸扫着她的下巴,秦檩顿了顿,心道不会吧,这就睡着了?正要推他,朴嘉陵倏忽擡起头来,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乌亮无比,哪有刚刚暗含水汽的委屈模样?

他见秦檩呆住,低声笑了:“我演的啊,乖乖,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学表演?”

表演也是导演的必修课之一,秦檩浑身的劲都被他一句话抽走了,朴嘉陵才帮她捋了捋微乱的头发,轻声解释:“我没觉得有什麽难过的,刚刚是装的……三十几岁人了,装可怜不违和吗?我以为骗不过你。”

“……”秦檩连被耍了两次,彻底恼羞成怒了,红着脖子,“你是影帝你说呢?!”

“好了,别生气。”朴嘉陵平息够了,笑着从她身上下来,转身进了房间,秦檩就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朴嘉陵叫她进来坐,熟门熟路从冰柜里拿了蜂蜜:“喝完再回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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