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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摇摇头,又道:“你会么?”
却见谢夭已经施展轻功从二楼飞身而下,朗声笑道:“我可是连跑三天三夜只为来千金台喝酒的人,你说我会不会?”
恍惚间,李长安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不羁青年的影子,他也笑了,施展轻功跟在他身后下去,抢到了最后一张赌桌,站在他旁边,低声道:“那祝你赌运昌隆?”
谢夭笑道:“有李少侠一句话,不昌隆也得昌隆。”
苏泠泠见一切都安排妥当,就要走出大殿,经过谢夭身边时,略微停顿一下,也不看他,只道:“谢谷主,我知道你穷得要死,我就最后帮你这一次。”
谢夭心道这前半句实在是大可不必,此话当然不敢说出口,只垂眸道:“多谢苏姑娘。”
苏泠泠又道:“剩下的,全看你自己运气。”
谢夭淡淡一笑,道:“苏姑娘大可放心,谢某平生第二会的事,就是赌博。”
苏泠泠奇道:“第二件?那第一件是什么?”
谢夭道:“耍剑。”
赌徒客(八)
苏泠泠心尖一跳,又想起当年那个千金台上一剑动万花的白衣少年来,谁能拒绝一个下漫天花雨只为逗自己一笑的剑仙?即使她现在知道谢白衣并非为了自己,但也早已情根深种。
苏泠泠低着头,又在原地站了一阵,却在余光里看见李长安往谢夭身边靠了一步,抬眼,只见李长安跟谢夭站得极近,见视线对上,便礼貌地冲自己点头微笑。
苏泠泠哼了一声,袖子一甩,径直走了。李长安低头露出一个微笑,还不敢漏出笑声,只能压住声音。
倒是谢夭不知苏泠泠为何临走又瞪了自己一眼,疑惑道:“她怎么了?”
李长安忍着笑道:“不知道。”顿了下又笑道,“可能苏姑娘发现你不仅穷,还爱说大话,不喜欢你了。”
谢夭笑道:“如果是这样最好。”
李长安止住了笑,眼睛很轻地眨了两下。
苏泠泠刚走,就来了一个人到赌桌对面坐下,谢夭也坐下,李长安就站在他旁边看。赌桌上放的是最简单的赌具,就是掷骰子比大小,骰盅中三粒骰子,三粒点数加起来大者为胜。
李长安在旁看了一会儿,发现谢夭说他平生第二会赌博这事并非造假,谢夭掷出的骰子总和必在十三点之上,若是对方掷的点数高了,谢夭这边掷的点数也高,若是对方低了,谢夭便掷得低些。
转眼已经连赢了四人,在等待换人的间隙中,只见谢夭随意地甩着骰盅,但李长安看出来,那分明是挽剑花的姿势,心道这人还真是无论拿起什么都能当剑,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会的掷骰子,便问道:“你经常赌?”
谢夭笑道:“怎么?我很像经常赌的人?”
李长安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看着他不说话。
谢夭垂眸,低笑一声,缓缓道:“其实我少时流浪,在赌坊帮过工,那个时候我便学会了听声辨点数的本事。”
这是他闯入归云山庄之前的事了,谢夭其实没见过自己父母,从小跟着奶奶过活,后来奶奶病逝,他在这世上便孤身一人了,他什么都做过,木匠、卖艺、赌坊,也正因此,他跟三教九流的人都能聊上两句。
直到十四岁闯过了归云山庄的剑阵,他才算真正有了一个归处。
李长安道:“那江南谢家呢?”
谢夭抬眼笑道:“唬你的。没有什么江南谢家,有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李长安眸光暗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谢夭一直是在一个很好的家庭里长大的,有人疼有人爱,长大才能这么爱笑爱闹,跟自己全然不同。又忍不住想,谢夭在那样的际遇里,竟然没有长歪,没有走上地痞流氓的道路,真是一个奇迹。
这时只听得谢夭又摇了两下骰盅,笑道:“李少侠,你猜里面是大是小。”
李长安瞥了一眼,随口道:“大。”
谢夭右手开盖,左手挡在前面,自己先看了一眼,随后一笑,彻底掀开盖子,只见盖子里是两个五一个六,谢夭笑道:“李少侠,你果然天赋超群,运气也好,要不要跟我学学赌术?”
李长安却从谢夭左手的空隙里看见盖子里是两个一一个二,之后谢夭左手内力一震,硬生生把骰子震成五和六,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谢夭怎么喜欢把内力浪费在这种无聊玩意儿上,道:“只要是你骰,我都能猜中,不用学。”
谢夭笑着,心尖像是被挠了一下。
便在这时,下一位对局的人来了,两人立时收住了说笑。
宋明赫缓步走到赌桌前坐下,冲谢夭行礼道:“谢谷主。”
谢夭立刻还礼,道:“宋庄主,别来无恙。”
这一句别来无恙实在包含了太多,但宋明赫自是听不明白,谢夭也不想让宋明赫听明白。
见对局的一个是自己师伯,一个是谢夭,李长安自觉走到赌桌中间,站在侍奉的婢女旁边,意味着两不相帮。
关子轩则站在宋明赫身旁,低声道:“长安师兄。”
李长安淡淡地点了下头。
正巧褚裕这时在大殿中逛了一圈回来,刚走到谢夭身边站定,就跟站在宋明赫身边的关子轩对上了视线,只见关子轩眼睛冲自己弯了一下,褚裕心头一跳,片刻后,又双眼冷冷张牙舞爪地恐吓他。
关子轩只看着褚裕,眼里的笑意更深。
宋明赫道:“谢谷主可要加码?”
在千金台设的赌局里,输者只需要交给千金台白银,而无需给赢家什么,这个赌注对于双方实在没什么影响,便会有人提出加码,输者给赢家银两,武器,最珍贵的东西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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