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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安的郑家人闻此,赶忙起身,双眼泛红地谢过杨婶,又走向小狸奴那桌,向她深躬行礼。
小狸奴惊得一跳,嘴里嚼着的虎肉险些噎住喉咙。
她轻拍胸口顺了口气,连连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去吃饭。
杨婶走到灶台前,掀开蒸锅,见里面还有不少米饭,稍作思索,心中有了计较。
肉多饭足,稍后想必会剩余不少,盛出一碗肉留存,再煮一锅饭备用,实在没有必要。
回到自己的座位,杨婶端起碗筷,安心吃肉喝汤。
正堂内。
尚老二瞧着即将见底的铜锅,询问孟青山两句,便端着铜锅去了厨房添肉、加汤。
“火炉上温着米饭,诸位若想吃饭,自取即可,我这只是农家小院,可没有饭来张口之理。”
孟青山起身为祖母盛了小半碗米饭,看着众人微微笑道。
尚守疆端起酒杯,与妘链碰了碰,轻抿一口蛇酒,朗声道:
“我与你二哥皆为粗人,你二位嫂嫂也并非四肢不勤之人,家中更无仆人侍奉,想吃米饭自然会自行去盛,小郎照顾好自己和婶子即可。”
他目光看向妘链和姚家女郎,笑道:“你二位皆是世家子弟,不知可要奴仆帮着盛饭?”
妘链丝毫不在意尚守疆的调侃,放下手中酒杯,淡淡道:
“吾虽世家旁系子弟,然族中资源终究有限,分配难免有所倾斜。”
“吾于中举之前,亦曾历经贫苦岁月,莫说自行盛饭,便是那寒冬腊月,吾于下学之时,也常去帮家母浣纱赚些家用,迟迟晚归。”
闻他此言,众人皆吃惊,这仪表庄正,风光霁月的县令大人,竟也有过一段清贫往事。
姚家女郎笑着说道:“侯门深似海,庭院重重,规矩繁多,但亦有不羁之士,在下不才,便是其中之一!”
她缓缓端起桌前鹿血酒,轻抿一口,烧刀子那刚烈酒劲,如猛火燎喉,俏丽面容瞬间泛红。
“咳咳……此酒如此辛辣,你们怎能泰然自若地饮下。”
她轻拍胸口,垂咳嗽数声,呼出一口灼热气息。
夹起碗里一块甜脆冬笋送入口中,压下了翻涌在喉间的酒气。
众人见她如此窘态,皆不禁摇头轻笑。
因下午还需杀猪宰鹿,尚守疆等人也仅是浅酌数杯,坛中那些剩余好酒,便留待晚饭时再尽情畅饮。
一个时辰后,一场丰盛的午宴虽已结束,但人尚未散尽。
祖母与姚家女郎、尚家妯娌回到炉火旁落座,一面烤火,一面谈论着一些奇闻轶事。
尚家兄弟移步出了正堂,吩咐正在厨房嬉闹的大郎赶紧去后院拖猪。
郑家劳力早已去了后院,开始挖坑埋桩,为搭建牛棚做准备。
妘链于前后院漫步消食后,旋即带着他的随从,不知去向何方。
药铺老掌柜则领着药童,与小石头一同在井边割鹿茸,取鹿血。
胖丫扛着锄头,与武大郎一同前往后院,协助大牛他们挖坑劳作。
杨婶和其余三个丫鬟负责收拾碗筷,整理各项杂务。
老薛和老章这两位车夫酒足饭饱后,去了案板帮忙。
江护卫和雷护卫见自己无所事事,便也前往后院帮忙剁木剖竹。
孟青山抱着妹妹,牵着武二郎,不声不响进了书房。
乡间小路上,郑家大嫂两边唇角扬得极高,双手小心捧着两个摞起的木盆,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避开过往的村人,来到自家破旧的院门前。
“大丫、三牛,快来给伯娘开门。”郑家大嫂轻声叩门,声音有些喑哑,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大伯娘……是大伯娘回来了!”
“娘……是娘回来了!”
院里传来几个孩子兴奋的声音,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那摇摇欲坠、被寒风吹得嘎吱作响的院门,从内缓缓打开。
五个衣衫褴褛、身形瘦弱、面黄肌瘦的小娃娃,冷瑟瑟站在院门前,仰头望着郑家大嫂。
“大伯娘,您带了什么回来?我好像闻到了肉香。”
九岁的三牛睁着那双乌黑的眼睛,不停抽动着鼻子。
“三哥……什么是肉香?大伯娘,三丫想吃肉肉。”
一个头顶扎着羊角辫,脚上趿着草鞋,眼眶深陷,眼睛大得吓人,身体像根柴火棍的小姑娘,挤到郑家大嫂身前。
小丫头抬头望着伯娘,眼中满是憧憬和渴望。
“我也要闻闻肉肉的味道,呜呜呜……二丫姐你挡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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