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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骨因此而发颤。
君子如玉,那只?手便也如玉一般坚硬洁白,骨节处泛着淡淡的粉,手背上有蜿蜒的、鼓鼓的青筋,那手中死死的握着一块坚冰。
那块冰被他自?己的手骨攥着,已经被攥化了些,冰凉的水珠顺着冰身往下滑落,途径他的手骨,划过青筋,顺着尖端而下,滴落到了她的身上。
孟韶欢便被冰了一个颤。
那样冰,她那样怕!
她一怕起来,肚子里?那些情话?便如同不要钱一样往外?撒,把自?己说的楚楚可怜,盼望这位裴公?子突然记起来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再对?她用这种让人害怕的刑罚。
“只?是我不敢见公?子,我不敢认公?子,假公?主一事太过危险,听全?贵说是抄家灭门的事,我怕牵扯了公?子——啊!”
她说不准那句话?就刺到了裴琨玉,使裴琨玉突然下了手,那尖锐的冰刺入她肌理半寸,使她惊叫着打颤!
裴琨玉在她尖叫的瞬间闭上了眼眸,从牙缝里?咬出一句:“公?主的话?,臣听不懂。”
这是孟韶欢第一次被刑罚,这刑罚听起来害怕,但是并没有那么疼。
一来坚冰刺的不深,二来时间尚短,并没有传闻中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反而像是,像是——
像是年幼时候不懂事,去?结了薄冰的小湖边玩儿,结果冷不丁薄冰被踩碎了,膝盖以下都泡到了冰水的感觉。
是被刺了一下,但是没那么痛。
可孟韶欢害怕。
她怕这坚冰越来越深,怕这时间越来越长,她的喉咙里?冒出小兽濒死时的、可怜的嗷嗷叫声,手脚似乎都不知道往哪里?摆,胡乱的扒着裴琨玉,她一叠声的冒出来那样惨的叫声,叫裴琨玉僵在了原地。
就他僵了两息的功夫,孟韶欢终于又离那块冰远了些。
她似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额头上竟渗出细密的薄汗来,人脱力?了似的往他的怀抱中一缩,大概是怕说错话?,所以一句都不敢说,只埋在他身上呜咽。
等哭的差不多了,才敢哽咽着说一句:“韶韶知错了,裴公?子莫要再罚我。”
她那样纤细,那样柔软,缩在他怀中不住的发颤,十根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袍,外?衣被他撕扯着丢开,上衣也拉扯出了弧度,露出了脖颈后的一小截雪白,和脑后微突的一小块圆骨。
她抽泣的时候,那一小块圆骨也就跟着抖啊抖。
裴琨玉的呼吸便渐渐发沉,一双乌黑的眼眸沉沉的看着她,像是要从她的眉眼间窥探出一丝真情意,然后好好分辨分辨——她是真知错了吗?
他低下头,便看见了她被泪水模糊的眼。
这眼水粼粼,似是多雨的清河,眼尾一片潮红,润润湿湿,使他看不分明?。
他看不分明?,就不肯这般放过她,要再对?她上刑。
可是她又哭的那么厉害,所以这刑依旧只?能浅浅的上一上,便又被她躲开,周而复始,与其说是刑罚,不如说是一场披着刑罚外?衣的调情,她一哭一求,他的手便舍不得再将冰器落下去?,渐渐地,他灼热的手掌将那冰器暖化了,冰越来越小,化出来的水越来越多,流淌在她白嫩的腿骨脂肉上,像是一场迟来的雨,淅淅沥沥的润湿了翠绿色的衣裳与绯红色的官袍。
窗外?的雨都停了,这屋内的雨却停不了。
直至这一块冰用完,孟韶欢以为这场磨难结束了,那口紧绷着的气才刚松下半分,却见裴琨玉那只?手缓t?缓抬起,又探向了一旁的木盒。
那木盒子里?,还有两块冰呢!
这样磨人的罪若是再来两遭,她这条命都要不得了!
孟韶欢心里?一惊,竟是下意识抬起腿,死死的夹住了裴琨玉的手,在裴琨玉闷哼的瞬间,她用力?探出上半身,手指向前猛地一掀,将那木盒狠狠地掀翻在地!
两块已经有些化了的坚冰裹着水一起砸在地上,水渍溅了一地,坚冰在地上轱辘轱辘的滚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已落了地的东西,大概不会再用到她身上了吧?
孟韶欢见阴谋得逞,心里?先?是一喜,却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还在他的掌控中,那颗小脑袋便立马低下去?了,重新?缩着脖颈把自?己的心思都藏起来。
但裴琨玉没错过她那一瞬间的得意,像是一只?偷到了小鱼干儿的猫儿,晃着尾巴扭着屁股,骄傲极了。
比起来她哭个没完,哽咽抽泣的模样,他还是更喜爱她耀武扬威,趴在他身上抻懒腰的样子。
她那么鲜活的趴在他的腿上,他这双折磨她的手便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大理寺少卿便这样冷肃的,沉默的坐在了原处。
他不动,孟韶欢也不敢动,只?僵着脖颈,硬着头皮继续攀着他,反正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终于,裴琨玉动了。
孟韶欢惊了一瞬,立马又要抱紧他,却见这人将她从身上扒扯下来,放置到地上,自?己慢慢从地板上站起身来,那张寒泉孤冷的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只?站起来,居高临下,声线嘶哑道:“公?主不肯说,裴某晚些再来审。”
那匍匐在地上的公?主早已哭的双眼通红,见他要走,便知道这场折磨结束了,她不敢再招惹他半点,只?老老实实的蜷缩在原地,纤细的身子缩成?一团,白皙泛粉的足腕紧紧地贴着腰腹,呈一个保护自?己的模样,她乌黑的发鬓散乱的扑在木制地板上,雪白的小脸深埋着,隐隐能看见泛粉的鼻头和润湿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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