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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说得兴致勃勃,鸟人天生喜欢军事,尤其是雌鸟,基因就带着争斗的本能,像这样的原始冷兵器时代虽然限制发挥,但这些天观察下来,她发现有很多可操作的余地。
当初江骋在应对夜袭时就曾在她面前展露过这时代极高水平的布防流程,其一选址,其二军阵,其三分工,林一是最会触类旁通的那种鸟,这些天有空就会去观察部落常备骑兵的训练,已经做到心里有点数了。
听见苏赫阿那追问,林一很耐心地给他讲解道:“一人一马能带的兵器有限,拿了厚重的盾牌,其实再举长兵器就太耗精力了,带弓箭也是累赘。还有习惯给自己披甲的,有人甲胄重,有人甲胄轻,轻甲骑兵可以不用拿盾牌,使用弓箭或者长矛就足够,重甲兵连人带马冲在前面,手里连个棍子都不用拿,冲一波能冲散对面阵营的话就不需要再上,负重对体力耗损太大……”
她放开苏赫阿那,拿起他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的炭笔,直接在铺桌子的羊毛毡布上划出粗糙线条,“这样,我们来个最简单的战役预演,以这条线为准,我在北你在南,来,试试看。”
炭笔一折为二,苏赫阿那接过那半根,也不推辞,在南面毡布上圈下阵地,“好,设为双方兵员相等,各一万骑兵,是否预设地形水源辎重粮道?”
“只是简单的排兵,不打长线。”林一提笔在北地画圈,“你准备如何攻我?”
苏赫阿那略微思索,“雪域少有地形优势,双方均为骑兵,我不舍用兵,所以这些年下来钻研了一些战术以减小自身伤亡。首先在战事开始前以小规模兵力进行袭扰,或是挑选敌军最疲乏之时全力突袭,以精锐亲卫切割战场使敌不能合兵一处,预先使人绕后包围等。”
“但这是最理想的战役,老练的对手会防备袭扰突袭,避免被切割战场,拉长兵线甚至反包围,所以我总结自身惯用战术为袭扰、突袭、切割、包围四项。实际战事中,能顺利实行一项,已经能胜,四项皆成,是摧枯拉朽的绝对大胜。”
林一点点头,这样原始风貌的地界,水平已经不能算低了,自家尤物能在几乎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打来雪域最好的一块地,做到养活十二万部民,实在是非常强大的男人。
她在北地的圈里先划了一个横排,说道:“现在我已摆好军阵,你对面来攻,你这一万骑兵是什么阵型?”
苏赫阿那提笔三竖,“克托和叶利诃各自带两千人自我两侧向前冲阵,我率兵六千来攻,倘若第一波冲阵成功,两支侧兵对你军进行包围绞杀,或分割大军营盘。”
克托和叶利诃就是先前林一见过的苏赫部两名万骑长,跟随苏赫阿那打过许多仗,他习惯性加入了两人。
林一点头,提笔点横排,“好的,我要用之前提过的分工式军阵了,我会在最前排放置重甲骑兵,持盾,在你冲阵时中排轻骑兵远程射箭。主力设为长兵轻骑,吞你两翼侧军,重甲兵与轻骑共三千人,能否在你冲散阵营之前打溃你的侧军?”
苏赫阿那只是思索一下就明白了,放下炭笔摇了摇头,“这样没法打。”
明明苏赫阿那只是说了一句,林一立马就心疼了,把毡布调转过来,“有得打有得打,来,现在我们互换军队,你的主力在打我的侧军,我在冲阵。”
苏赫阿那失笑,想说不用,林一已经飞快抄起炭笔,“现在开局不利,我不想再冲了,所以在损失千骑的情况下回调兵马。摒弃你原先的三叉戟式攻击战术,我命令所有携带重装备的兵员丢弃装备,只允许携带弓箭或长兵,整合出一支绝对轻骑,提升马速。我不再进行大股兵力冲营,而是分散为小股兵力,在你的重骑兵冲杀之前回撤,这是你的袭扰战术。”
苏赫阿那愣了一下,这还是我的袭扰战术吗?将所有兵力分散进行袭扰?
他拧起眉头说:“如果能维持两次大规模袭扰,一度聚集又再次袭扰,而不溃散,我必败,但轻骑袭扰这种战术在实行时……这是兵制?”
林一兴致勃勃点头,她的尤物不光好看,还冰雪聪明!
“以咱们现在的军制来说,万骑长带十个千骑长,每千骑长下辖十个百骑长,然后就是普通骑兵,这种军制是很粗糙的。我知道雪域骑兵不习惯太详细的分管,可能没法像魏朝那样五人一伍,十人为什,但是我们可以列个二十人小队,队长由兵员自选。哪怕是在混乱的战场上,二十人为一个基础单位也很难被分割掉,再设立副队,队长死副队上,至少不会出现死了个骑长底下人听不到令,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情况。”
这事林一在练兵的时候就试过,突然叫走一名千骑长和他的百骑长,一千人的兵员在规模齐整的军阵里都会像一列无头苍蝇,所有人的脸上都透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啥的茫然。
苏赫阿那一直等到林一不再开口,才长出一口气。
自那日林一向他坦诚并非魏朝下嫁的那位玲珑公主后,他不曾问过林一的来历,不过猜测大约是世家贵女迫于无奈替公主和亲。这场和亲目的只是为盐铁粮的交易做一个基础的纽带连接,他本也不在意自己娶的是公主还是寻常女子,可现在忽然意识到,这场交易也许给他带来的最大利益,并非那些可以活人无数的冬储粮。
他一手建起的部落,大约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可敦。
腿畔忽有猫叫,林一一把举起蓝眼白猫,这只猫已经洗得很干净,每天要吃好几顿肉干,尤物把猫照顾得很好,果然是很喜欢的。林一捞起猫爪子对着苏赫阿那挥了挥,“喵嘎~”
苏赫阿那是个很稳重的男人,他的年纪摆在这里,不过就算是年轻时他也几乎不笑不闹,一个人扛事情太久就是这样的,但看着笑靥如花的女郎和圆乎乎的胖猫,他心头一松,笑了一下。
林一嘎嘎直乐,一只雌鸟最大的成就感来源可不是那些打打杀杀,而是让她的男人能够发自内心欢笑。
从明天起,定个小目标,先练出一支能横扫雪域的强军。
转过天又是一个晴朗天气,林一出门时又一次见到了来给苏赫阿那问安的乌苏小王子,十六岁的少年性格很乖,见到她虽然叫不出娘,还是握拳抵胸口行礼,乖乖叫道:“可敦晨安。”
林一对这种软乎乎的男孩子没有什么想法,很顺手地摸了一把他的脑袋,“恁爹没起呢,去吃个饭再来。”
乌苏不习惯被摸头,但他能感受到林一对他没有戏谑狎昵的心思,脸颊微红地点头告辞。
林一大步大步往军帐那边走,苏赫部的黑帐连营是有地区规划的,最中央是议事主帐,林一和苏赫阿那的睡帐就在主帐后面,外层是四个亲卫帐区,苏赫铎和苏赫忽律的帐子在亲卫帐区的间隔处扎着。
一个帐区约有八百亲卫,每晚轮流有一帐亲卫作为巡逻兵员,再外层就是军事区域了。常备骑兵住黑帐,外层是一些家眷,这些家眷负责为黑帐放牧牛羊,宰杀牲畜,烧火做饭等,他们的待遇也是部民里最好的。
黑帐之外的白羊帐就很分散,是普通的牧民,放牧区域更远,苏赫部落周遭百里的牧民都属于苏赫部人,除了这一处黑帐所在的平原,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口散布在河岸两侧。
乌苏小王子没有任何职务安排,住的是白羊帐,但毕竟小王子不能真个和家眷混在一处,所以他住的是在军帐和家眷区中间的地带,王澈的帐子就隔得不远。
王澈平时早晨是睡不醒的,但昨天睡得太饱了,也就难得起了个大早,然后就遭了个大罪。
轮椅被推到一处僻静偏远的洼地,这里远离军区和家眷区,因为草质不好还没人会来放牧,王澈冷静地看向停下脚步的少女,轻声道:“阿真娜,你现在推我回去,我可以当做这件事情没发生。”
少女阿真娜是一名千骑长的女儿,平时经常过来听王澈的魏语课,但和她交流仍然只能使用雪域语,因为这姑娘的心思不在课上,而在先生的身子上。
阿真娜咬唇,摇了摇头,有些痴痴地看着王澈皎如明月的俊脸,慢慢解自己的腰带,“先生,你又跑不了,等会儿我们快快乐乐的来一场,你要是喜欢,就娶了我好不好?”
王澈坐在轮椅上,看了看周围,“你执意如此?”
阿真娜丢掉腰带,羞怯地笑了笑,又脱去外衣,“是,王先生你腿脚不便,可是阿真娜愿意照顾你一辈子,阿真娜会像魏女一样温柔如水的……”
眼看着这出云绝尘的男子深深地叹息,似是服气,阿真娜笑得灿烂,又带着一丝少女得意,朝着他的衣襟伸出手。
王澈拔腿就跑。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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