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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原本像是要把这座城市全部沟壑都填平一样的雪夜,外面的煤油路灯都已经看不到影了。
现在黑夜却忽然清晰起来。
玛格丽特专注地思考着,长久后才出了棋,却不见对方的反应。
白日里,炉子里膛着余温,只要把炉子的进风口全都塞上,碳就燃的慢。
玛格丽特估量手里这点料子,能做出来两身胸衣,她手里捏着针,细密的缝纫着针脚,开始锁边。
东西虽然小,但要弄得精细,算算还得两三天才能好。
外面一层府绸,中间夹了吸汗的塑过型的双层棉衬,靠里是一层透气的软纱,后背用了黄铜丝的金属无痕钩。
设计上,并没有太大的发挥空间,除了镶花边,就是刺绣,除去成本,能赚个三五块的她也就满足了。
玛格丽特缝到眼睛酸了才休息,她简单的吃了点面包,用壶里烧的热水灌下肚,继续干手里的活儿。
她计划,先把手上要送精品店的东西做完。
再去赶露易丝带回来的订单,那些都是旧衣改造,做的说得过去就行,无需特别费心。
傍晚,舅妈和露易丝接了贝拉回家。
玛格丽特依旧背影笔挺坐在桌后,她听见贝拉在楼梯上嬉笑的声音,这才左右扭动脖子,舒展僵硬的肌肉。
门没有上锁,舅妈和露易丝进屋来,都已经习惯了每次回家屋子都像冰窖。
露易丝不用看就知道,炉子里肯定只塞了一块新碳取暖,所以温度才这般微弱。
玛格丽特是一个节省的人,她从不过分犒劳自己,独处的时候,对自己更狠得下心去。
露易丝“啧啧”两声,摇着头进屋,她放下一包袱要改的旧衣,腾空了手,首先便提起水壶加了碳。
旁边玛格丽特还在沉浸专注的工作,完成最后两针,她才抬眼。
舅妈在给贝拉洗脸,露易丝扔下了一包旧衣裳。
“这一包都是要改的吗?”玛格丽特打了个哈欠,问道。
“是啊,今天又有两人要请你,我本以为你没空,又想起你上回说叫我来者不拒,于是就答应了他们,这是他们给的钱。”
露易丝往桌上放了几个硬币,玛格丽特点头收下,打算待会儿放进钱袋子。
碳块填进炉子里,冒出黑色烟雾,露易丝将房间的窗缝推的更宽,才从脖子上一圈圈解开围巾,摘掉帽子,散下一头浅色卷发。
她把鞋子脱下,晾在屋里烤,又问玛格丽特,怎么要接下这么多的活儿,是有什么缺钱的地方吗?
玛格丽特抬手挠挠鼻尖儿。
她本打算缓缓的,等吃过了晚餐,再把房东要她们搬家的事儿说出来。
但露易丝问了,玛格丽特只好说道:“本来是不用这么着急的,但现在恐怕需要了。”
她的脸上露出苦笑。
玛格丽特上了楼,刚好,那熟悉的铜铃铛的声音就开始响,今天的晨会,倒没有什么别的事儿。
莫里森太太今天戴着一顶有羽毛装饰的船型女帽,只说,蛋白石套房的客人,那位本杰明先生,给酒店里的二百多号人都准备了年节的礼物。
叫她们下班时,记得去会计室里排队领取。
玛格丽特怀着期待的心思干活儿,即使劳拉又叫她去扫六楼,玛格丽特也没说什么。
好容易捱到了中午下班,会计室外头又被人堆儿围挤的水泄不通。
她趁着自己身量瘦,挤进门儿,先一步领了东西。
是纸盒子装的,容量不小,拿在手里有些重,盒子外头包了一层彩色的印花纸,看不出什么,她晃了晃,心想这回应当不是巧克力。
回家后,玛格丽特才把东西拆开。
盒子里头是一套瓷器杯碟,不知道是喝什么用的,颜色纯白,造型不算很复杂,但杯底儿有品牌的落款。
玛格丽特家里,使的都是便宜的玻璃,木器陶器。
这样的瓷器很少有工人阶级使用,至少得花两三块才能买来一只,成套更得几十上百。
她心想着,或许可以卖了二手换钱。
暂且把这撇在一旁,玛格丽特将家里收拾一通,准备继续开始做胸衣。
舅妈给贝拉收拾了一通,扭脸疑惑地问:“出了什么事儿?”
“房东太太说,她先生把这栋房子给卖了,需要我们最晚在圣诞过后的一周就搬出去。”
舅妈早听见风声,闻言倒不意外,可就是仓促了点儿,本以为至少得开春之后才要搬呢。
“这么说,就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可叫我们上哪去找房子。”
舅妈扶额叹息,那个时节,就算是廉价租赁行的中介,也都休了年假回乡村老家了。
“我倒是可以找时间,亲自去街头问问看,有没有空置的房子,一间间去找。”
玛格丽特说着,她目前也只有这办法了。
“我想,咱们家人多,最好还是租个两室的屋子,房租倒是好说,多做些活儿总能凑够。”
舅妈听了她的话,暗暗点头。 那摊主太太蛮不乐意的算了算,说道:“一共六角九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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