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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笋子怎么卖的?”一个又一个买菜的人打眼前路过,终于有个大婶儿在摊子前停下脚步。
跟齐山买过几次东西,谢知云早看出男人不会讲价,自觉接过招呼客人的活儿。好歹在商户人家长大,耳濡目染也学了些东西,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他连忙笑盈盈道:“十文一斤,姐姐随便挑,都是这两天挖的,新鲜着呢。”
“哎哟,小哥儿嘴真甜,”大婶儿摸摸脸,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不过这也太贵了。”
话是这么说,大婶儿却是蹲下身,在一堆笋子里摸来摸去。
谢知云一看有戏,继续道:“大冬天,像这样的鲜货可不多,我们也是翻了几片林子才得这些,自是要贵点儿的。您去打听打听,那还有卖十二三的,我这已经算实惠了。”
逛早市都是货比三家的,大婶儿一路走过来,自然知道谢知云没额外喊价。那么说无非就是想占些便宜。
见谢知云不提,她索性直接开口砍价:“八文,我就多称几斤。”
谢知云面露难色,“八文是真卖不起,您看看那萝卜白菜都要三四文呢。这冬笋可稀罕着,回去炖汤、炒肉都是极好的,也能换换口味。”
大婶儿还是犹豫。
谢知云想了想,又道:“姐姐今儿是第一个来的,这样,算您九文每斤。”
大婶儿目的达到,这才乐呵呵应了,动手往外挑笋子。
谢知云做成一笔生意,见大婶尽挑大的,也很是高兴。
一边帮着她往麻袋里装,一边说:“这笋子嫩,用水焯一焯一点儿不涩,脆生生的。要是和老母鸡炖,那叫一个鲜,连汤都是金黄的,泡着饭能多吃几大碗。”
天天吃白菜萝卜,早有些腻味,大婶被谢知云说得直咽口水,一没注意,又多拿了两颗。
等大婶儿收回手,齐山立马去旁边取来秤,把麻袋挂到铁钩上,待秤杆子平稳后往前递了递,好叫大婶儿也看清楚。
“连麻袋拢共五斤三两,给您抹个零,算五斤。”
自觉得了便宜,大婶儿没再多说,点点头掏出荷包开始数铜板。
谢知云点了一遍,是四十五个没错,笑得更欢,“姐姐慢走。”
随后才摸出钱袋子,把热乎的铜板装进去,珍惜地摸了又摸。
开了个好头,两人更有干劲儿。齐山继续吆喝,谢知云就时刻注意着来往的行人,不管人停没停,都问两句。
他嘴甜,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爷爷奶奶,眼里总带着笑,很是讨喜。又会说,让人一听就觉得东西好吃,倒真有不少人问价。
不过像起初那位大婶儿一样大方的不多,大部分都只挑一两斤,好回去尝个味儿。谢知云也不嫌,一样热情地招呼。
齐山知道自己嘴笨,并不插话,只在旁边打秤。偶尔遇到有人买葛根,还要帮忙削削皮。
不过葛根没笋子那么好卖,等旁的东西都卖光,也还剩下十来根。从八文一斤降到六文一斤,依然没什么人买账。
集市上的行人渐渐少了,附近的摊位又空出几家。
旁边的大哥把烂菜叶塞进背篓,上前几步拿起杆秤:“小兄弟,我们准备回去了!”
别人家的东西,自是不能强留。齐山只来得及说声“多谢”,大哥和他媳妇儿就收拾好家当,也离开集市。
他看向坐在板凳上不停搓手的谢知云,提议:“我们也收摊儿?反正这里没什么人,不若去逛逛,兴许能碰上要买的。”
谢知云点点头,“那先和天珠他们说一声,跟着人家来的,不声不响地走了不好。”
“嗯,”齐山把剩下的葛根往竹篓捡,“完了直接去看板车,回来再买别的。”
“是不是还要备些礼?”
“我们也不白占人家的地方,到时商量下租金。礼不用太贵重,买些糕点就行。”
找到何天珠一家时,他们也正在收拾东西。谢绝一道回家的邀请,俩人径直去坊市负责人那儿交了木牌,接着领回自家驴子,慢悠悠往北市去。
上回卖马的时候齐山便注意到,牲口行附近就有好几家卖鞍子、板车这些的,也不难找。
一路上,齐山时不时吆喝两声,倒也卖出几截葛根。因没有秤,只能掂量着估个价,很是便宜。
到了北市,两人把几家卖板车的都逛了逛,最后以三百八十文的价钱拿下一辆旧板车。
虽是旧的,但也就木头刮花了些,看着脏了点儿,配件都是齐全的,跑起来也没问题。
验好货,付完钱,齐山便和铺子里的伙计一起把板车套到自家驴子背上。驴子估计不大习惯,烦躁地甩尾踏蹄子,谢知云不停摸它的鼻梁以示安抚。
齐山已经把家当都搬上车,草席也抖落干净后铺在上面。他拉着绳子,笑看悄声哄驴子的谢知云,“坐上去试试?”
“好!”谢知云应了声,动作轻巧地爬上车,在草席上坐下。这儿摸摸,那儿拍拍,眼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齐山看得好笑,以前坐带着帷幔的马车,也没见那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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