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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委屈:“我不记得了,哥哥能先带我回家吗?我好饿,我想吃饭。”
江泛心软,犹豫片刻,最终答应:“行。”
对话戛然而止,耳边回荡着小男孩欢快而满足的笑声,巳予惊觉,这小孩儿莫非就是一脚把她踹进墓地水池子里的那位?
小孩儿的声音都差不多,巳予不敢笃定,只是生出浓烈的预感,这声音十之八九是那位心狠脚辣的主。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要是真过了七日,生魂变成死魄,她真就欠了江泛一条命,一辈子遭受良心谴责,本就夜不安寐,约莫将彻底辗转难眠。
迫在眉睫,火越烧越旺,连雪山山顶都燃起了火焰。
巳予在门口徘徊,眼瞧着火舌逼近,即将扑向竹楼,情急之下,一句“阊门烟水晚风恬,落归帆”脱口而出,霎时间,风起云涌,扶风剑浴火重生,涅盘一般直冲云霄。
云光不再叆叇,乌云相撞,雷声轰鸣,扶风剑扯出几道闪电,大雨倾盆而下。
浇灭山火,巳予站在大雨中,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她擦了一把,看扶风剑扶摇直上,势要捅破这烂天烂地一般。
它劈开了山,劈开了云,劈开了黑漆漆的天。
一束光漏进来,巳予又听见了沈清明和姜衡在说话。
沈清明:“禁锢术解了,先去把棺材里的魂送回去。”
他们本来要去无名之墓,念及噬人佛肚子还有生魂,便转道先来濉溪。
姜衡推开玉棺看了一眼,没见到江泛,“江泛呢?”
沈清明的声音既不风光霁月,也不电闪雷鸣,仿佛夏日里阵雨将落未落的沉闷之感,“那位少爷看见林老板喜不自胜跑了,我们追出来到了无名之墓没见到人,後来在水池底下发现了阴阳阵,阵法里有东西逃出,江泛成了替死鬼,被压在了阵里。”
依照沈清明的能耐,要把江泛从阵法里抠出来不算难事,只需要召唤一个无家可归又不能转世投胎的阴灵来补位,再适当给点儿好处,烧点香火,让他泉下能挺直腰杆。
此等好事,多少鬼鬼争前恐後。
姜衡再度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清明君为什麽不补阵,难道是嫉妒江泛与阿巳?”
“我试过了,煞气太重,压不住。”沈清明被质疑仍然心平气和,只是说出的话不似看上去那般淡定,“再者,江泛八字中无一元神,五行严重失衡,天煞孤星的命格,有甚值得本君嫉妒?”
还能有甚?
凭巳予宝贝似的揣着江泛的生辰八字,就够让他喝上几坛老陈醋的,都不消说成日围着巳予打转,还能让巳予为他出生入死,拖着病体来救他小命,他就不信沈清明这醋坛子真能心无旁骛。
骗鬼呢吧?
鬼都不信。
沈清明没骗人,当时他在阴阳阵底,发现阵里少了东西後,第一时间唤了阴灵补阵法,谁知野鬼补进去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赶出来。
来来回回补了七八次全是无用功,换了阴时阴历的仍不得其法。
更可气的是,生阴灵进阵,里头的东西伺机而动,幸而沈清明眼疾手快擒住,歃血为咒暂时压下了。
“咔嚓!”
碎裂的声音。
很轻微,可以忽略不计。
沈清明踧踖着摸出珠子一瞧,上头赫然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痕。
好端端的珠子,怎的就裂了,还烫得惊人,要不是他不怕烟熏火燎,早把这烫手山芋扔出二里地。
沈清明眼看着自己的宝贝珠子碎成两半,狂风巨浪卷着巳予稳稳落在玉棺上。
“......”
巳予这辈子大概就不知道老实两个字怎麽写,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只要一个不遂心如意,必定作天作地,搅和得所有人都没安生日子。
姜衡正要转运玉棺就见巳予从天而降,手脚不麻了,脑子却是木的,哑着嗓子喊一声:“阿巳?”
先是热的满头大汗,又淋了一场大雨,本就病骨支离越发雪上加霜,粥粥无能,巳予瘫在玉棺上,跟泡在热水里的面条一般软绵绵的。
沈清明先是很轻地皱了一下眉,看巳予没回应姜衡才上前探鼻息。
谁知刚一伸过去,那人就诈尸一般睁开眼,攥住沈清明的手腕,商量不像商量,威胁不像威胁地说:“瘟神,你再关我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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