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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门人”像服兵役一样,由各地、各方势力分摊强制性名额。
乌鸦回过神来:“不,女士,您身上挂满了勋章——我只是没想到,我们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会惊动您亲自出面。”
玛莎手里拎着个晃晃悠悠的马灯,一边领着他们往里走,一边笑道:“您是‘极乐’方向吗,漂亮的小先生?”
只有“极乐”嘴才这么甜。
“不是,我姑且算‘恐惧’吧,”乌鸦平静地回答,“典狱长。”
艾瑞克一脚踩了颗石子,惊愕地抬起头。
背对他们的玛莎倏地停下脚步。
余波(三)
黑山谷是个监狱。
看门人被各种欲望推来,有人想要钱,有人想脱离原本的小镇,有人想为儿女换一个靠近火种的前程,有人需要一剂救命的药……轮值三年,带着巨大的身心创伤走,像一批批的燃烧殆尽的柴。
也有无处可去、在此养老的。他们可能是出身不好,就算离开黑山谷,也只是某位小镇主人的奴隶,当守门人,起码在地狱里算“上等人”。
可是谁也没见过神秘的典狱长。
黑山谷的看门人有自己的规矩,平时自动运转,典狱长很少出现。偶尔有新命令,会贴在告示牌上,就在山谷律牌旁边。违规或是抗命的后果都写得条分缕析——通常很公正,惩罚也都不算严厉。
唯有一点可怕,就是黑山谷里没有“侥幸”。
这里的违规者一定会被抓,骗得过良心也骗不过山谷里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被抓后惩罚必会落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逃不过去。
因此民间一直有鬼故事似的传言,说黑山谷根本没有所谓典狱长,“典狱长”就是活过来的山谷本身。
艾瑞克惊疑不定地看着老看门人佝偻的背影,又看向乌鸦:你认真的?
玛莎也微微偏过头,手中马灯穿透她脸上薄纱,影影绰绰地勾勒出模糊的五官:“‘典狱长’……是在叫我吗?”
乌鸦微微一躬身:“黑山谷的典狱长女士,幸会。”
周遭一片寂静,空旷的原始森林鬼蜮似的挤压着渺小的凡人,突然之间,万籁俱寂,像有一只庞然大物苏醒,一万只眼睛同时看了过来。
艾瑞克瞬间汗毛倒竖,手上“万物卸力”的绯色光晕亮起,却比玛莎手里的马灯还微弱。
直到玛莎笑了一下,温声问:“为什么这么说呢,小先生?我只是个又老又丑的看门人啊,不瞒你说,连我都没见过典狱长呢。”
她在黑山谷里半个世纪,恪守清规,每天做着最不起眼的工作,连最资深的守门人都以为她只是个命格外长的老家伙。
真的只是因为好奇跟人换了个班,就在十步之内被叫破了身份吗?“神秘”进化出第五个方向,能读心了?
还是说这个狡猾的年轻人只是诈一下试试?
“一照面就不对劲吧,您的神态太从容了。常年守在黑山谷,我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滋味。但如果我是这里的看门人,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来透口气,哪怕只是在山谷外围,我也会多赖一会儿吧……最起码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您走出来的样子太‘寻常’了,就跟出门倒垃圾一样。”乌鸦叹了口气,“还有,这片树林很大,水汽又这么重,附近刚下过雨,到处是泥浆,我下车后因为有些好奇到处乱走了一段路,连艾瑞克裤腿上都溅了泥,就算看门人能循声找过来,身上也不应该这么干净。您身上连潮气都没有,很可能是您能通过某种方法,感应到我们的位置,直接闪现在我们面前,我想普通看门人没这个权限吧,否则看门人不得经常叛逃?以及——”
乌鸦指了指她手上的灯:“女士,在黑山谷这个险恶的环境里,您出来找人,不觉得灯里的蜡烛太短了吗?”
当然,这都不是决定性证据。
乌鸦微微一歪头,让一撮掉下来的卷发挡住了他小半张脸,遮挡住变形的左眼瞳孔。
黑山谷里亡灵太多了,死气已经浓重到能让“盗墓贼”的眼睛直接看见的程度,那沉沉的死气脐带一样连在玛莎女士身上,仿佛她是这山谷的一部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山谷的典狱长不是人”的传言也不算离谱,典狱长确实已经快和黑山谷融为一体了。
艾瑞克:“……”
他刚才……是不是还试图提醒“少不更事”的驿站长来着?
玛莎盯着乌鸦。
她的胳膊仍然扭曲变形,像一条长在胸口、一条长在后背,露出来的眼睛也仍然像两颗镶在烂肉里的脏玻璃球,但忽然之间,整个山林的雾气翻滚着涌上来,没过那只剩个尾巴尖的马灯、也没过了她的脚,那一瞬间,将她异于常人的面貌渲染出难以描摹的神性。
艾瑞克忽然被自己的“万物卸力”反噬,手上红光把他本人吞了下去,随后一片雾气朝他冲过来,等他好不容易重新攒够力气爬起来的时候,原地已经只剩下他一个。
乌鸦和神秘的看门人都不见了踪影!
而同一时间,迷藏会议室里的孩子们还在围观新鲜出炉的两千,加百列随手捡起那小盒子形的诅咒用具扔给草莓,让她带两天试试。他正要伸手去拿存了录音的手机,忽然脸色一变。
茉莉和李斯特同时跳了起来——天赋物堆里有什么东西动了。
两个对此没什么经验的火种惊疑不定地望去,只见那是一只黑白点的蜘蛛,它活过来一样,飞快地朝加百列的方向爬过去,浓重的黑暗气息贴脸而至,李斯特冷汗忽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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