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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三途道:“掌门是说她起疑心了?可那日我们对战,那丫头表现并无异样。”
樊渊哼道:“你能认出对方,对方必然也能认出你,你别小瞧陆昭歌,也别高看了她,她恐怕是觉那女妖入魔来得蹊跷才去调查的,你的出现,更让她加重了怀疑,不过,她查到了什麽又如何,拿不出直接证据,注定惘然,此秘器入身,唯一的破绽只在颈後,她才多大,定不认得那痕迹,只会上翻云岭去问凌虚。”
“那……凌虚会认识吗?”王九阳问。
樊渊胸有成竹:“不会。”
有他这句话,牧三途才彻底放心:“那便好,掌门放心,来日使用秘器,弟子定会谨慎行事,决不再犯。”
樊渊淡声道:“下次动用秘器,也不知是多久之後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最要紧的,是你得封紧口风。”
“但凡敢泄露半句,杀无赦。”
牧三途心脏剧烈一颤,忙道句是。
来樊家多年,他深知樊渊是外慈内狠的性子,面如佛陀,心似虎豹,总让人捉摸不透,是以,他说的每个字,他都必须铭刻于骨,心内清楚,这看似轻松玩闹般的一句话,其实是绝不可触碰的禁区,否则,自己的下场将会比死更惨。
樊渊由他在地上跪了片刻,又亲自扶他起来:“我只是随口一言,你不必紧张,你是我樊家得力干将,而我樊渊平生最看重衷心二字,只要有这份心在,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牧三途恭敬落座,边上,王九阳目睹这一切,心里也不是滋味。
樊渊这话威慑的,可不止牧三途一人啊。
樊渊笑谈几句缓和了气氛,道:“想不到,陆昭歌这几年倒是有些长进,当初那麽天真无知不谙世事,现今也晓得防范人了,到底是我疏忽了。”
话语深沉,叫人辨不清这疏忽二字背後的含义。
王九阳在内心咂摸几回,竟觉周身泛凉。
又听樊见山道:“父亲,方才我与樊淑在街上闲游,偶遇蒲卫两家弟子齐力抓捕一只黑鱼精,但那鱼被陆昭歌先一步斩杀了,随後,松陵四老借题发挥,逼迫她献出陆宅以供他们近距离监测小刀山,被那丫头一顿乱怼,她还振振有词地说,来日要重振陆家,广收东虞女子作门徒。”
“这帮老匹夫倒是贯会看人眼色,”樊渊冷凝着脸,“谁准许他们擅做主张的,陆宅能凭他们三言两语便落到我手里?我看陆昭歌还没傻到这个地步。”
樊见山道:“父亲别气,已经被我劝住了,除了卫闵郎那个蠢货喋喋不休,其他人应该已经知晓您的意思了。”
樊渊想起那日,避世已久的凌虚来到城内,特别掩人耳目的造访了樊家,就在前头客堂里,有意无意地提及那些长老总借故强行闯入陆家的事,问他是否知情,又如何看待。
他至今仍记得,凌虚说这话时,从头到脚都云淡风轻,但他始终觉得屋里的空气都凝结了,化为一把把冰冷的利刃,在他四周蠢蠢欲动。
那刻便知,这些年樊家在松陵对其他世家所做的一举一动,凌虚都清楚,他只是不愿管,除过……涉及陆昭歌的事。
那天凌虚走後,他一口气砸了整间客堂,却不得不屈服于事实:有凌虚在,他还不能对陆家的基业打什麽主意,至少,明面上的不行,而要对付陆昭歌,最大的阻碍也是凌虚。
不过,都无妨。
他,堂堂樊家掌门,平生最不怕的事,便是忍。当初是,如今亦然。
“父亲?”
见樊渊许久不言,樊见山犹豫几次才开口轻唤。
樊渊方回神道:“陆昭歌敢说出这种话,是因背後有凌虚给她撑腰,咱们暂时动不了她不要紧,她不会跑,陆宅更不会,往後的时日还长着,咱们且走且看,眼下先盯着她,谅她也翻不出什麽花来,等再过几个月,你们在捉妖盛会上拔得头筹夺下元首,我会再出面买下陆宅,到那时,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至于凌虚……是人都有弱点,纵他在临江声名显赫,我也不信他没有,最好别被我抓住,只要让我寻到机会,我定让他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樊见山道:“我在陆昭歌身边还见到一陌生男子,九阳可知他底细?”
“公子是说那个叫雪夜的人吧?我在巫溪见到陆昭歌时,他二人便形影不离了,也不知有何见不得人的关系,我命紫斋去查过他的底细,可奇怪的是,什麽也查不到。”
樊渊见樊见山眼底一阵暗潮涌动,问:“此人是何身份?”
“身份不知,只知是个凡人,并非捉妖界的人。”
樊渊冷淡道:“既如此,也不足为惧,不必管他。”
“过後,九阳你去安排一下,让紫斋增加哨探给我好好盯着尹家,今年之内,我要他家至少流失三成弟子,最晚三年後,让尹氏一脉,彻底从松陵消失。”
“弟子领命。”
待王九阳牧三途离开,室内只馀樊氏父子二人。
四目相对,樊见山也不用再犹豫顾忌,道:“父亲,这些年,我们暗中对尹家的压制不少了,您这样会不会把他们逼得太急了?”
樊渊笑问:“你害怕了?”
樊见山道:“没有,我只是担忧尹家会狗急跳墙,虽说陆昭歌如今不足为惧,但当年那事一旦闹出来,到底于樊家名声无益。”
樊渊淡然道:“那件事对我们是个把柄,但,并不只是我们的把柄。”
“父亲是说,尹家也怕那事泄露?”
樊渊耐心与他交待当年事:“那年,是他尹家先向我提议要灭陆家满门的,事情最终成功,离不开他家的助力,而眼下,他家也只会比咱们更怕真相败露,因为陆昭歌一旦知道事实,会来找咱们寻仇,同样也会报复尹家,樊家如今家大业大,牵涉势力衆多,哪怕凌虚与陆昭歌一同上场,轻易也奈何不了咱们,但尹家不一样,你觉得,他家有人能打得过凌虚吗?”
樊见山道:“陆昭歌与尹世霖自幼青梅竹马,当年的事尹世霖应该不知情,若他乞求,陆昭歌一时心慈手软,咱们岂不被动?”
“便是陆昭歌不动尹家,那你觉得,我会放过他们吗?”樊渊一语中的。
樊家与凌虚,尹家根本都得罪不起。
樊见山明白过来:“这把柄对尹家是把双刃剑,不动是最好的,一旦动了,樊家会怎样还不知道,但尹家必受重创?”
“是,故此,尹家就算对我樊家不满,也不敢轻易动这个念头,他们担不起代价。”
“那您觉得,邵虹知晓此事吗?这寡妇素来心机深沉诡计多端,会不会……”
“他们一向不合,我看她是不知情的,呵呵,就算知道又怎样,她可比任何人都希望尹家能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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