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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皱着脸摆手,把手机递回给他:“甭提了,你说市场调研,看哪类産品卖得好,是不是控制变量?我走了一天,愣是没看到一个柜台有像样的设计,市场太大,调研不是我想的那麽简单的。”
“线下调研当然难,你又只有一个人,找样本就要费好大的力气,下午我让小魏去翻别人官网销量了,数据不全准确,也可供参考,明天歇一天,开始第一轮面试,副HR。”
陈显莹听见他的取笑差点没把嘴里的热菜喷出来,她一手撑着脑袋,一边抿嘴笑着一边撇开了视线,何宇浩看她地眼神总是热忱的滴溜溜的,到当下的时节,她总觉得他那样的眼神看得她发毛。
何宇浩嘴还咧着:“怎麽了。”
“没事,”她把日式筷子的圆头有力道地戳进刚端上来的寿司里,“怪饿的。”
他们不算冷清地吃了一顿饭,陈显莹闷头吃饭,何宇浩低着头眼睛也要翻上来看,两人嘴里都不断地输出无意义的废话和玩笑,一想到不久後要分开,很难再聚到一起吃一顿这样的饭,就觉得世上怎麽会有这麽聊得来的人。
最後一个手握寿司下肚,陈显莹满足地摸着肚子,向後靠去,用感叹词开头:“哎呀妈呀,吃得这多呢。”
何宇浩笑着把手机和充电宝从一片狼藉的桌上拣出来:“饱了?”
陈显莹打了个饱嗝以示忠诚,何宇浩笑得更开心了,去对面把女孩揽肩拽起来:“走吧,走走消消食儿。”
何宇浩还是南方人的骨血,南方人的舌头,哪怕东北话的语法让他不自觉带上儿化音,但不常用的词连上儿化音听起来就很别扭。陈显莹脸蛋在室内待得红扑扑的,卷起舌头学他:消消sher,还要在人家怀里笑。
何宇浩像是不好意思,喊她别笑了,手却是越搂越紧了,另一只手揣在大衣口袋里,胳肢窝还要把她那半长不短的包带夹着。两个人别扭地东倒西歪地走着,路过一座座点着橙黄色夜灯的哥特式建筑,映着路边砖石旁攒着一坛坛积雪,黄灿灿的。
“像黄钻,”陈显莹指着一个雪堆。
“你喜欢黄钻?”
她望着莹莹雪光:“入行这麽多年了,我也不能免俗,喜欢贵的,”
说着没忍住,伸脚去踩碎一处,“黄钻没加工挺丑的。”完事蹭着鞋底往前走,何宇浩向那堆崩碎的“黄钻”追思一眼,揉揉鼻子跟上去了。
再往前不似那般繁华,人愈少了,何宇浩看天色不早,问她要不要回头。
“路没走到头,不用回头吧。”
他就看到一片雾飘到空中,向右掉头,在撞到他之前炸散成一朵花。
其实陈显莹说话没想那麽多,她看到前面还有个看着挺精致的店面亮着灯,想去逛逛罢了。她不知道跟在她身後的人,心里在推搡些什麽。
到了那家店门前,居然正巧是家小衆首饰店,眼睛更亮了,转头何宇浩看到的是她天真的笑颜才不自觉地也笑了:“走吧,进去看看呗。”
店里没有人,深色木质的柜具和墨绿色调的各类摆件相映,昏黄灯光流转于琳琅宝石,进门只觉一阵晶莹的暖风袭来,把人吹个通透。
陈显莹像参观展览一样游走在这里仅有的三五个柜台,最後在一处驻足良久,招手喊何宇浩过去,用生怕惊醒这座沉睡的森林木屋的声量指着一根项链说:“你看……这真的太漂亮了。而且这一定是本土设计,国外不可能做出这麽东方气息的作品。”
项链的吊坠以银为底,东南角嵌一粒红宝石,填充小颗粒珍珠群嵌,价码牌上没有数字,只写了五个字,大概是项链的名字“红豆生南国”。
“我给你买吧。”何宇浩撑在柜台上,不看项链,看她惊喜的侧脸。
陈显莹嗫嚅着没有拒绝,如果他真的给她买下这条项链,她就可以带它回到她的“南国”去,见物如见人了。
但是何宇浩喊了几声,没有人出现,他并非有意逃单,而是真的找不到店主。陈显莹对这条项链的留恋不及小时候对超市里的芭比娃娃,用胳膊肘捣他:“算了,没人就走吧。”
何宇浩一片赤胆忠心,临走拿手机拍了张照片,说回去在网上搜。陈显莹笑着说好,其实她看那项链上面没有品质标记,很有可能是手作的孤品,不会买得到同款的。
“快走吧,回家吧。”
“还没走到头呢。”
“到什麽头,走了。”陈显莹扯着何宇浩垮下来的袖子,把他往回家的方向拽去了。
她是才知道何宇浩的房子真是他的房子,按揭对于他的收入来说不成事,没两年就可以还清。在沂春定居是他无可争议的未来。
何宇浩开车带她回自己家时,她什麽也没说,天已经很晚了,这时候再回401匆忙收拾洗漱,钻进冰冷的被窝,睡不了几个小时又要爬起来去上班,不如身边躺个天然暖炉。
于是在何宇浩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用浓郁的眸色感化她时,她推了一下他滚烫的胸脯,粗俗地打破氛围:“你**别跟我在这僞君子。”
何宇浩收起楚楚动人的姿态,随即在狭窄的驾驶位上扭来扭去地忙活,拔了车钥匙熄了火,一边开车门一边向女朋友发号施令:“上楼。”
陈显莹第二次在何宇浩家里过夜,还是突然发生,什麽都没带。
害得何宇浩一大早套上家里唯一一件高领毛衣开车去陈显莹家里取东西,不知道在哪不敢乱翻只能给她发视频。
陈显莹的镜头冲着被子,上下左右自己也说不清楚。何宇浩顺着她兜了半天的圈子,才想起她怕热,似乎没见她穿过高领,一恼怒挂了电话在柜子里随手捞了条玫粉色的围巾带走。
陈显莹看见他给自己带的“遮羞布”,皱了皱眉没多说什麽,咬着牙往脖子上一缠就爬上了车。
一路几乎无话,只有她问他:
“有给我的百合换水吗?”
“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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