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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窗台的积土被炸起来,对面楼顶更是甚嚣尘上。雨点像子弹一样,被人从天上射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卢姗真的饿了,把两片面包叠在一起,三口五口就吃光了。等她垫饱了肚子,才发现陈一天没怎么吃。他用筷子挑着酸汤肥牛里面的金针菇,让油滴下去,又嫌金针菇太整,夹进空碗里用筷子剥离。卢姗冷眼看着他的动作。西红柿炒鸡蛋的西红柿不够新鲜,透着久置的酸味,鸡蛋里混里了鸡蛋壳的渣渣,有点牙碜。陈一天不怎么挑食,但这俩菜他只能闭着眼睛吃。饭吃到一半,菜还剩下很多。卢姗离开一会,回来手提了一瓶凤城老窖,和两个玻璃小酒盅,专门喝白酒用的。陈一天本不想喝,卢姗说:“喝点儿,以后也没机会一起喝了。”这句话很有力,陈一天只好客随主便。卢姗没攀陈一天的酒。两人第二次碰杯,她就把杯中酒干了。然后,做了个酒徒的标志性表情,喉咙根部发出“ha”的一声。耳根微微泛红,眼中有了水汽。雨势稳定下来,狂风大作。疾风骤雨,让整座城提前沉入黑夜。陈一天很节制,他保持着清醒,要听清卢姗说的话。卢姗说:“你看我这房子,怎么样?”摇摇摆摆摇向前-50卢姗说:“你看我这房子,怎么样?”她说:“这是我挣来的。不对,是我换来的。没费什么力气,也没花什么时间。”她说:“刚办完过户手续,房产证上,印着单独所有!单独所有!户主是我!卢姗!”卢姗捶着自己前胸。陈一天只好低下头。卢姗又说:“他让我提条件,我能提的,都不叫条件,我想要的,都提不出条件。”她低着头,翻着白眼看陈一天,然后灿然一笑:“听不懂?我也不懂。你说我是不是太善良了?我应该去浑南的万科翡翠湾!哼,可这都是我能提的条件,不是我想要的。”她又说:“我才28岁——”陈一天用手罩住她的酒杯,阻止她倒酒进去。这可有点意外,他不知道卢姗的年纪,他印象是30岁左右。“我才28岁,可我这里……”她用酒瓶指着自己的心口,“我这里老了。”陈一天觉得,她开始说胡话了。卢姗很快就醉了,可她醉的程度没有再加深,说的话也是半梦半醒,凤城老窖下去小半瓶时,陈一天准备结束饭局。他把酒瓶盖拧好,率先离桌,边找自己的东西边说:“我得走了。”他来时没带包,也没穿外套,所以他什么都没找到。卢姗蹒跚着随他走到门边,两人面对面站着,陈一天说:“你把门锁好,我走了。”窗户外面可能有个铁棚子,或者空调外机,雨猛烈又持续地敲在金属壳上,盖过了世界上一切其他声音。卢姗努力一左一右缅紧上衣,重心不大稳地站在陈一天面前,眼皮沉沉,叹了口气。“有事再叫我。”卢姗的眼睛眨了一下,像电影里的慢动作,身体歪了一下,陈一天双臂展开,以防她跌倒。但卢姗又歪了回来。陈一天尴尬地放下手臂,看着卢姗身后的餐桌说:“我帮你收拾收拾吧,你去歇着。”※※※※※※※用秋风扫落叶的方法,陈一天迅速整理了餐桌和厨房。把水槽里的碗筷洗干净后,还顺便扫了地。垃圾袋都满了,他把袋子扎紧,找个厚实的超市塑料袋套在外面,送到了门外。打扫的这半个多小时,外面的雨一直在下,疾一阵缓一阵,估计积水早漫过马路牙子了。听到门响,卢姗终于出来了。她从卫生间出来,斜倚在卫生间门上。她刚洗过澡,换了身衣服,头发是湿的,擦得半干不干,垂在身前,把吊带睡衣染湿了一大片。真丝睡衣,沾了水后,会呈现深紫黑色,面积迅速扩大。“我以为你走了。”她浑身蒸腾着丝丝热气。“我放垃圾,走的时候带下去。”“洗手了吗?”“嗯?”“放完垃圾,洗手了吗?”“还没有。”“来这儿,有热水。”卢姗身体没动,把身后的门推开。陈一天错身进去。卢姗刚洗完澡,龙头里的水是热的。陈一天把手沾湿,左右扫一眼,找肥皂。卢姗突然贴过来,她右手够到肥皂,在陈一天身前,把肥皂交到左手,再递到陈一天手上。滑不溜手,陈一天抓了三下,才把肥皂握牢。身后的女人丝毫没有让步。因为她只有努力贴紧,才能把肥皂递到陈一天手上。身后一具软又热的身体,陈一天手肘不敢往后撤,怕误伤。如此僵持5秒,甚至更久。卢姗双手在陈一天腰间随意一抹,擦干了手上的水,顺势支撑着站直。贴身绕到左侧,仰头看陈一天。这个男孩的脖子和耳根全红了。嘴唇紧抿,眼神无处安放,衣物下的身体都是僵硬的。卢姗低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抠出陈一天手里的肥皂,单手搓了两下,然后包住陈一天的手背:“沾了垃圾,好好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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