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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拖鞋。”
叶嘉言应声开门时,冷清秋扶着醉醺醺的古秋墨,在门口嚷嚷。
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叶嘉言顾不得避嫌,忙帮冷清秋给古秋墨脱鞋。
而后,二人把古秋墨放在沙上。
他能感觉到被人搬动,哼哼一声,随后乜斜着醉眼躺好。
酒精上颊,把他本来白皙的面孔,染得一片酡红。
因他卧着,看不出微驼的背,反倒因其不凡气度,平添了几分玉山倾倒的风姿。(1)
“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面,就……”冷清秋无奈地摊摊手,又给他脱去拖鞋,“算了,不穿了。”
昨日,古秋墨忙完了手头的活计,便临时起意买了今天的火车票,过来看看冷清秋。冷清秋接车后,便带他逛老城厢,然后在烧烤店吃饭。
这事儿,冷清秋已对叶嘉言提起。
本来,也想叫叶嘉言一起吃饭的,但她说她今晚要整理内务,便径自回了家。
见古秋墨睡意渐浓,叶嘉言忍不住问:“怎么喝成这样?”
冷清秋一边给古秋墨盖被,一边说:“遇到欧总了,他家那位,跟他闹离婚呢。”
“啊?”
“这位,秋墨同志,怕欧总伤心,就陪他边吃边喝,然后就这样了。”
喝成这样,是因为酒量不济?
不对吧?酒量不济的人,怎么会没自知之明呢?
叶嘉言问:“姐夫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啊?”
“他爸爸过世得早,妈妈后来改嫁,唔,改嫁给我一个老师——就是现在的钱校长。秋墨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闻言,叶嘉言苦笑一声:“都不容易。”
她说的这个“都”,也包含了她自己。冷清秋明白。
这话也触动了她。
想了想,冷清秋唇边却泛起恬然笑意:“是啊,不容易,回想起来,我父母健在,身体康健,就已经很好了。”
叶嘉言点头:“对。”
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起初,叶嘉言以为,在拍卖台上光彩夺目、风姿绰约的冷清秋,出身于富庶之家,父母又那么恩爱。应该没什么遗憾。
但其实不然。
二人结为至交后,冷清秋告诉叶嘉言,她之所以要转学拍卖,往艺术品市场冲,是因为这样来钱更快。
原来,冷清秋正在读大一的时候,父亲因投资失误而使全家陷入窘境,不得已卖掉了两套豪宅。
家道中落,冷清秋萌生退学之意,多亏老师常若水为她申请奖学金,还自掏腰包给她补贴生活费。
说起这段往事,冷清秋眼里难得的出现一抹郁色。
想来,那时她没少遭遇冷眼。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说的不就是这事儿?
叶嘉言收回杂念,看向沙上那玉山倾倒的人。
“要不要回卧室?”
冷清秋抬眼看了看楼梯,无奈一笑:“早知道,我就装电梯了。”
很可能,合她二人之力,也把他抬不上去。
“那怎么办?”
“被子挺厚的,凉不了。”冷清秋说,“我去煮碗醒酒汤。等他醒了,自己走上去。”
叶嘉言本来有事要跟冷清秋说,但那事儿并不怎么急。
她便往厨房瞥了一眼:“你开车回来,休息一下吧,也陪陪他。醒酒汤嘛,我去煮。你等等哦。”
“行。”冷清秋移到古秋墨身边,坐在地板上,把头挨着他的头。
淡淡酒气袭来,他微浅的鼾声渐起。
冷清秋手指抚着他的脸,一时情动,在他脸颊的红霞上轻轻一啄。
本来,古秋墨突然过来,她还很开心,心想今晚还能好好温存一番,谁知,他竟然喝醉了。她心里怎么不遗憾?
她比他大三岁,双方已经见过家长,老人们表示,虽不理解但尊重。
即便如此,这害羞的家伙,也没敢跟她亲热,愣是抱着她肩膀,清心寡欲地睡了一晚……
(1)“玉山倾倒”是一个典故,典出《世说新语·容止》:“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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