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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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沧溟客并不难找他如今就在天星城想要约他出来只需枞（第2页）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甚而连孟子煊都不免觉得遍体生寒。沧溟客喜怒无常，当真如一条蛰伏的龙，你无法预料他何时会突然暴起，打你个措手不及。

好在，沧溟客并未真的动手。他沉默良久，终于不过是轻轻一笑。那笑容在他僵硬的脸上显得尤为诡异，似乎是在嘲弄天地间的一切。

“找他？当年那一刀，我以为他必死无疑。至于懊悔？孟太子，青丘因你而亡国，你可曾自责懊悔过？呵，懊悔，实在是这世间，最为多馀的一种情感！”

孟子煊万想不到他会如此回答，一时竟然无言以对。这世上的事，若是单凭利益来计算，确实不必懊悔。可人的心，当真能够那般冷酷无情？

孟子煊不再言语，擡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圈内顿时银光闪闪，渐渐地，便幻化出辛夷的身形来。

圈中所出现的，正是孟子煊在地宫中所见的辛夷的模样。当是，辛夷困在轮椅上不能动弹，浑身上下布满器械，不像个人，倒像个设计精巧的甲士。

沧溟客擡眸看着那光圈，看着光圈里久违的族长。那是烛龙一族最为年轻的族长，也是他的侄儿。原本，辛夷应该前途无量，可是，自己却亲手毁了他。

孟子煊再一擡袖，那光圈便即熄灭了。可沧溟客却仍是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看着那因光影褪去而愈发黑暗的虚空。

“辛夷已经好很多了，鬼医正在为他医治”，孟子煊道，“他让我将玉佩交给你。这是族长的玉佩，想必你定然认得。他说，他不会再回云梦泽了，不过，他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回去那儿！”

这是辛夷托孟子煊带给沧溟客的话。沧溟客虽然一向为心魔做事，可他若能迷途知返，烛龙一族仍然愿意接纳他。

却不料沧溟客一听这话，登时恼怒起来。他将怀中的玉佩取出，凌空抛还给了孟子煊，道：“他这话是什麽意思？我沧溟客一向浪迹惯了，谁要回那终年不见天日的湖底。这玉佩于我是无用之物，请孟太子依旧还给他吧！”

孟子煊无可奈何，只好将那玉佩重又收起来。

“收不收玉佩，回不回云梦泽，都不过是听君自便罢了。辛夷的话，我已带到，玉佩，我也自会交还给他。现在，咱们该来谈谈合作的事了？”

“合作？”沧溟客语带嘲弄地道，“孟太子，我该不会是听错了吧，你要和我合作？孟太子，你可别忘了，你父亲，可是我和凤曦联手杀死的。”

杀父之仇，孟子煊自不会忘。不过，天下兴亡与个人私仇之间，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于是，孟子煊道：“单凭你的一己之力，杀不了心魔。我也不能。所以，我们唯有合作。至于报仇一时，大可不必急于一时。你别急，心魔一除，我自会去找你清算。”

沧溟客听罢，笑道：“好，快人快语！八月十五，洛水河畔，倘若你还没死，便来同我一战吧！”

孟子煊道：“好！若我未死，定会赴约。如此，你是答应和我共抗心魔了！”

沧溟客却道：“我实在是好奇，孟太子凭什麽笃定，我一定会答应同你合作？”

孟子煊道：“道理很简单，你当初投靠心魔，不过是因为你想借心魔之力，报老天君杀你父亲之仇。如今，老天君已死，你的仇，也可说是报了。如今，于你而言，最痛恨的，恐怕不是天宫，也不是钟离亭，而是心魔。多年来，他吸食你的元神，将你炼做傀儡，这种痛苦，恐怕非一般人所能想象。你若还想重获自由，唯有杀死心魔这一条路。”

沧溟客点头：“不错，我确实已经厌倦了做心魔的傀儡。孟太子，你今夜来找我，我很是佩服你的胆识，也敬佩你的胸襟。不过，我可提醒你，心魔不好对付，我亦不敢公然反叛他。所以，我能帮你做的，并不多。”

孟子煊笑道：“人为己谋，天经地义。你放心，若是我不小心落入心魔之手，也绝对不会将你供出来。”

“如此，那便再好不过”，沧溟客道：“说吧，让我帮你做什麽？我只尽力而为便是。”

“这第一件事嘛”，孟子煊从袖带里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纸包，捏在纸上道，“这是可使媚娘体内母蛊沉睡的药粉，你想法子让媚娘把这药吃了。”

沧溟客接过纸包，面色依旧冷俊，道：“好，这件事我定然替你办到。孟太子还有别的事吗？”

孟子煊道：“有。你可否带我去见见鲛国国君——若凌。”

沧溟客闻言，却很是沉默了一会。孟子煊亦知道这事定然难办至极。若凌是心魔借以要挟自己的最大的筹码，以心魔的作风，想必定是将她关押在极为隐蔽难进的地方。

就当孟子煊开始反省自己是否过于强人所难之时，沧溟客却忽然道：“你是只想见她一面，还是想要将人救出来？”

孟子煊道：“自然是要将人救出！我此去，不但是要救出若凌，而且还要连同东海三公子彦枫一道救出。”

沧溟客僵硬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令人惊悚的笑容，他似乎是在嘲笑孟子煊，道：“孟太子未免也太过自信了。想在心魔的眼皮子底下见人一面，已是十分不易，太子还想将人带走，如此，您未免也太不把心魔放在眼里了。”

“眼皮子底下！”孟子煊道，“此话何意？”

沧溟客道：“两位殿下被关押的地方，正是心魔的寝殿。”

孟子煊闻言，惊讶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心魔竟会将若凌与彦枫囚禁在自己的寝殿里，这可真是十分难办了？

心魔如今所居的宫殿，便是瑶姬从前所住的地方。那由心魔扶植起来的傀儡帝君并不中用，妖族如今人心所向的，乃是暂居于朔雪城里的月姬圣君。

妖族圣京已然人心惶惶。

这三个月以来，每天都会有人失踪。那些居住在京城里的妖族居民，一觉醒来，便会发现自己幼小的婴孩或娇美的女儿无故失踪了。这样的案件已然发生了不下百起，宫门之外，日日都有百姓堵在门口，哭喊着央求帝君帮他们找孩子。可那懦弱的君王竟然从未出现在宫门前一次，只有下等的官吏急匆匆跑到哭诉的百姓面前，拉扯着嗓子向他们传达皇帝的口谕，说是官府正在派人调查，很快便会找出贼人，请诸位先行回家等候消息。

这样的搪塞之词，老百姓们依然听了太多太多次了。他们先是臣服，可随着时光的流逝，官府仍是半点消息也没有。老百姓们于是开始变得焦躁，産生质疑。而後，质疑变成了愤怒，有些妖民开始朝宫门口扔泥巴和臭鸡蛋了。然而，这种激怒的行为，不过是引来更多的宫廷卫士，他们手持兵刃立在城头，以此威胁每一个胆敢作乱的百姓。

可是，这世上没有比丢失了孩子更令人痛苦的事情了。一些痛苦且焦灼的父母开始违反京城内不得显出原形的禁令，变幻出兽类的身躯，不顾一切地往宫门上冲撞。可这般激愤的举动，不过只换来了如雨点般从城头射落的弓箭。很快，他们的身体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惊慌和恐惧使得目睹这一切的百姓仓皇逃蹿，曾经繁荣昌盛的圣京如今却如同地狱一般，令人惊恐颤栗，惶惶不可终日。

越来越多的宫廷卫士分布在城墙之上，可城墙下的尸体确实越堆越高。妖民们咒骂着不作为的帝君，扬言要出城投奔月姬圣君。可这样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因为朝廷早已派了重兵把守城门，任何在京城里生活的妖民都休想离开。

那坐在殿堂之上的妖族帝君分明还是个年轻的後生。脸上的稚气还未褪去，清澈的眼睛里却已然布满了悲伤和恐惧。他分明听到了宫门外百姓的呼喊和咒骂，可他无能为力。他所下的每一个圣命皆由心魔授意，他根本无法凭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一件事。

他并非没有良心，也并非不同情那些百姓。可他毫无办法。从莫名其妙被推上帝君之位到现在，已然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来，就算他再年轻，再糊涂，也已然弄明白了将自己扶上帝君之位的是个什麽东西。那是个魔鬼，是三界之类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

可那又如何，他们的力量相差太悬殊了。那可怕的魔鬼只需将他的魔爪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再轻轻一捏，自己这个妖族史上最年轻的帝君，便可结束这短暂而又滑稽的生命了。年轻的帝君不敢回想，那魔鬼的手太过冰冷，那如黑烟一般的模糊却又狰狞的脸又是那般可怖。即便听到了百姓的咒骂之声又如何，他没有勇气去反抗那魔鬼。连瑶姬都做不到的事，他又如何能做到？

懦弱的君王高居于庙堂之上，墙外还来不及清理的尸体散发出的浓烈的腥臭，流散在整座宫殿的上方。可列于朝廷两侧的，所谓的肱骨之臣们，竟如视而不见。他们向君王禀奏的，除却遥远的朔雪城，群匪势力越来越大，便是今年朝廷收取的粮食，还未及去年的十分之一。

年轻的帝君觉得好笑。如今除却京城，还有多少城池仍然终于朝廷，连帝君自己都弄不清了。看看这朝堂之上，还有几个是真真为妖族着想的臣子，竟是一个都没有了。心魔早已经扫清了一切障碍，整个妖族的朝堂，都在心魔的掌控之中。

年轻的帝君感到孤独，他嘲讽似的闭上了眼睛。他没法忘记，自己身上依然流淌着妖族王室的血液，可他，也同样无法阻止妖族走向覆亡。他的存在，究竟有什麽意义，年轻的帝君想不明白。他甚至有时会默默的期盼，就让那月姬圣君攻入圣京吧，不是王室血脉又如何，只要她能让妖族不亡国，他愿意将这帝君之位拱手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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