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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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也畏惧你（第2页）

没拉缰绳，马儿百无聊赖地原地勾蹄，正合裴蕴初的意，他拖一尾霞光而来，要羽化似的，脸上神情却不从容，到了跟前，不大高兴地仰着头，微眯了眼来看李群霄。

马儿开始原地吃草了，马嘴翕动，裴蕴初闻到了很清新的草汁的味道，可他额头开始冒汗了，在这秋日里。

耗不过李群霄，他抓着缰绳翻身上马，坐在了李群霄前面。

“你干什麽。”

裴蕴初坐得直直的，解释道：“站在下面，跟你的兵似的。”

李群霄不置一词，也没赶他走，双手绕过他的腰，重新攥住了缰绳，马儿吃不了草了，晃悠着脑袋往前走。

又不说话了，裴蕴初耳畔只有风声，他又笑着说：“街面上都传阮家畏惧你，几个旧铺子都不敢收，怕你治下霸市的罪名。”

“心虚而已。”

裴蕴初没想到李群霄直接就承认了，怪不得上回县衙捉奸商的动静大，还真有李群霄的手笔。

他忍下想回头的冲动，又说：“阮家家大业大，都这样怕你……虽说民不与官斗……”

听上去像是要为阮家打抱不平，李群霄道：“你想说什麽？”

“我单打独斗，”裴蕴初声音小下去，“我也畏惧你。”

“你心虚什麽？”

裴蕴初不说话了，觉得李群霄始终语气生硬，说话不好听，竟把他那日惊惶的情态归结为心虚麽？

裴蕴初微张嘴，想说什麽，最後还是什麽都没说，但却是没法再稳坐在马鞍之上了。

他想远离，李群霄早就不想靠近，此刻两人一前一後，却不前胸贴後背，裴蕴初低头看，李群霄的手臂很自然地下垂，但控制着不触碰到他。

生疏成这样，走这一遭跟自取其辱有什麽区别？裴蕴初低着头，摸了摸衣袖上的褶皱——他特意穿了新衣来的。

他伸手拉住了缰绳，让马停下来，声音弱。

“我还是走吧。”

李群霄听毕，勒马，单手握缰绳，空出一侧让裴蕴初下马。

裴蕴初没想到他如此干脆，歪了身子就此下了马，却也不立刻走，捂着手背原地站着，藏住了左手手背上刚掉痂的划痕。

脚程慢，他让李群霄先走。

谁想李群霄也不走，回扯缰绳，引着马在他周身打转，“你怎麽回事？”

脑袋转去哪里都躲不过被李群霄打量，裴蕴初闭上眼睛，干脆不看，黑魆魆一片，更让他想起那日小屋里的一幕幕。

他受不了李群霄那一句残废之人，直白的厌弃放大了他心中的隐痛，他不想这样。

“大人，是不是觉得我连男子都算不上？”

“……我早就断了成家立业的念想，只是没想到，连成为玩物的资格都没有。”

哒哒的马蹄声听的人心中忐忑难安，裴蕴初坐地上了，抱着膝盖团成一团，很小声地说：“如果我说我有过从军的想法，大人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裴蕴初，如果我不曾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裴蕴初惊讶地睁了眼看去，又低头，很慢地说：“这还重要吗？”

“还是你觉得你可以一直瞒下去？”

裴蕴初震惊以致失声，呆呆地看着马上的李群霄，逆光站着的人，要他眯着眼才能看清轮廓，沉静的目光中分明没有厌弃，更像是……

裴蕴初仰着头，在昏暗的傍晚中反复分辨。

“大人？”最後一点霞光褪尽，远处暗光微不可察，可裴蕴初话中的颤抖没藏住，他祈求：“你能下来麽？”

李群霄不动，他又伸手去够，“我抱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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