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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端起茶壶将杯子里的茶水满上,声音柔和令人如沐春风,“说来话长也无妨,此处没有外人,不会有人打扰,主公想说多少话都没关系。”
“也不求您长话短说,将话说清楚就好。”袁璟跟着补充道,眼眶红红声音沙哑,看上去可怜又卑微,“阿爹,我不想当没爹的孩子。”
“瞎说什麽呢,阿爹好好的,别说胡话。”原焕正无可奈何的看着儿子,明明已经是个大崽崽了,撒起娇来还是让他完全没有办法。
他能怎麽办,当然是儿子说什麽就是什麽了,崽崽这麽委屈,他总不能让崽崽更委屈。
当然,自寻短见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可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没有人比他更珍惜生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只要老天不把他收回去,谁也别想让他主动去死。
当年那麽难熬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崽崽长大天下太平,忙活了那麽多年终于到了摘果实的时候,别说他没想过自寻短见,就是老天这个时候把他收走他都能骂出来。
什麽鬼啊,只让干活不让休假,简直比资本家都资本家,不带这麽欺负人的。
原老板抿了口热茶,对上几个人或委屈或欲言又止的眼神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忍着羞耻开口,挑挑拣拣将他当时刻牌位的心路历程说出来。
他中二还不行吗,祭奠自己死去的青春不行吗,他在长安差点就死了,那麽多族人险险只活下来他和袁小璟父子俩,他刻个牌位迷惑鬼差不行吗?
再问也是这个答案,反正他不会自寻短见,信还是不信你们看着办,不信他也没办法。
原焕移开视线说完,感觉脸上烧得慌,这种话心里知道就行,说出来感觉很奇怪诶,他怎麽说也是个要面子的人,非让他说出那麽丢脸的话合适吗?
袁璟静静的听他爹说完,他早就知道他爹会骗人,就像当初骗他说他们家是寒门出身时一样,真真假假让人看不出端倪,“可是,阿爹,如果要瞒过鬼差,为什麽只有你自己的牌位,没有我的?”
他们两个都是死里逃生,要瞒鬼差也是两个一起瞒,为什麽牌位只有一块呢?
阿爹心里不可能没有他,如果真的不在意他的死活,当年那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也不会将他保住,所以,这又是怎麽回事呢?
原焕:……
小崽崽,你是杠精转世吗?就是这麽孝敬你亲爱的父亲的?
袁璟一个问题问的他爹答不上来,更加确定刚才那些都是骗他们的,也没催他爹回答,就是看上去更蔫儿了。
阿爹果然不想活,只是以前他这个儿子还小所以没表现出来过,所以才会偷偷给自己刻个牌位和祖宗们放在一起,躲在无人处独自疗伤,为了他不得不强逼着自己撑下去,还要僞装成所有人都看不出来的样子,阿爹平时该有多难受。
袁小璟低着头,既心疼他爹又痛恨自己无能,眼中泪水摇摇欲坠,之前或许还有几分表演的成分,现在则是想忍也忍不住。
如果他能再敏锐一点,早点察觉到阿爹的不妥,或许就能拦着阿爹不让他那麽早退位,当皇帝的时候要肩负天下百姓的生存,这是责任,同样也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现在说什麽都晚了,阿爹已经成功退位,他这些年的表现也称得上出色,临时假装自己不靠谱根本来不及,他想不出怎麽能让心怀死志的阿爹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大崽崽忍着没有哭出声,可是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的场面瞒不过别人,原焕这下是真的慌了,让荀彧等人先出去,免得崽崽反应过来後不好意思没脸见人,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俩,这才揉揉儿子的脑袋给他一个爱的抱抱,“那麽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袁璟埋在他爹怀里闷闷开口,“阿爹别走。”
“不走,阿爹真的没想寻短见。”原焕实在拿他没办法,“就算回汝南也带你一起,这样总行了吧。”
袁璟抱着人不撒手,也看不出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脆弱的好像一戳就碎。
实际上——
计划通。
袁小璟,加油,会哭的孩子有爹疼,坚强能干已经不吃香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怕黑怕疼怕一个人待着的柔弱小可怜!
丢人不是事儿,把爹弄丢了才是大问题,不就是哭鼻子吗,他自己没哭过还没见别人哭过,区区小事难不倒他。
加油袁小璟,你一定可以把阿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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