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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希很看得开,她说,她很高兴,她没被过往和原生家庭困住,放着大好的机会,不去抓,那是最傻的王八蛋。
尹棘失笑,听她又讲,她现在的这个老板,人虽然狗了点儿,但确实有些本事,她最近跟的案子挣了些钱,也领悟到了,从学校学不到的经验,往後,就算不跟人合租,也能负担得起不错的公寓。
这时,阮明希恰好给她发了条消息:【东西放我办公桌上就行,我帮你处理完,就把它挂在闲鱼号上。】
尹棘回复:【好的。】
若不是她提醒,她都忘记这件事。
尹棘蹑手蹑脚,又走回卧室,垫起脚,将架子上,那个鼓鼓囊囊的手账本,取了下来——棕色的小羊皮外封,德産的,表面有斑驳脱落的痕迹,一看就有年头了。
手账记录的每一页,都倾注了她真实的情感,在将它放在阮明希的办公桌上时,她心脏跳动得很沉重,思绪也五味杂陈,是强制和记忆剥离,造成的痛苦。
原本觉得自己忘记了。
原本觉得已经不在意了。
但那个人,在她记忆里,留下了很顽固的残渍,无法被轻易祛除,仍然沉积于她那如海底冰山般的潜意识中,而海里翻搅的地震,往往更汹涌,不容小觑。
自从关系破碎後,她在最初的几天,感到很轻松,甚至觉得,已全然走出他的阴影,却不知道,那只是情绪暂时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情绪并没有真正放过她。
常常会在不经意的时刻,突然扰乱她的防御机制,邪恶又残忍,要将她打回原形。
尹棘深深吸了口气。
她一定能将这些情绪克服。
那些残渍,也一定能被彻底祛除。
她拍下那本手帐的照片,发给阮明希,很快,收到回复:【放心,这东西肯定有很多人想要,我处理掉你写的文字後,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
整理完物品後。
尹棘肚子很饿,翻了翻冰箱,准备煮个荞麦面吃,荞麦面碳水低,还抗饿,是她在公寓常备的主食。
她拿起菜刀,细致地切起葱丝,想给面条调个清爽的蘸水。
忽然,左半边的身体,最先感知到淡淡的侵袭感,含混着薄荷糖的清凉气息,让她顿时生出一阵奇异的颤栗,或者说,那是股轻微的麻意,正沿她肋骨的单薄肌肤,蔓延至发顶。
她下意识绷紧身体。
当高大的生物,突然靠近时,人类就会産生这种本能的生理体验,基因里的防御系统在啓动,心脏也会微微悸乱。
“没见过你做饭。”原丛荆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正将压片的薄荷糖嚼碎,嗓音含混不清,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笨笨的,好有趣。”
尹棘:“……”
总说她笨!她切菜的动作分明很熟练,虽然她确实不及他聪明,但高考也过了重本线,还是她们那届分数排前三的艺考生。
也是,谁跟他比,都是笨蛋。
就他聪明,他是个大聪明!
“我这不叫做饭。”尹棘听着男人浅浅的笑声,愤恨地切着葱段,不甘示弱地回击,“这叫吃饭糊弄学。”
原丛荆:“……”
他睡了好久,应该也饿了。
尹棘好心肠地问:“你要吃嘛?”
原丛荆单手晃了晃薄荷糖的铁盒,又倒出一颗,抛进嘴里,看着她将灰色的面条下进锅里,有些嫌恶地说:“好奇怪,不要吃。”
“爱吃不吃。”尹棘小声嘀咕。
男人懒懒地看向她的侧脸:“都不跳舞了,怎麽还在吃这些奇怪的东西。”
“每天还是会练些舞的。”她说,“已经养成肌肉记忆了,难度太大,容易伤筋动骨的动作不会再跳了,但会用些基础动作健健身。”
他收回视线,淡淡地说:“噢。”
尹棘将热腾腾的荞麦面,放入冷水,静置几秒,再捞出来,又将味淋汁倒入玻璃碗。
原丛荆似乎对她做饭这件事,真的很感兴趣,她每放下个瓶瓶罐罐,他就拿起来,举到眼前,好奇地观察,眉骨的那枚小银环,映出壁灯的光晕,像在对着化学试剂瓶,搞研究。
其实他没有捣乱,也没有干扰她,但那样明目张胆地打量,那样毫无顾忌地跟随,还是将她的心情,弄得很慌。
煤气阀没关,蓝色火焰忽上忽下地舔舐着锅里的沸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泡,她及时旋上阀门,但空气里,那名之为暧昧的分子,却不受控制,膨胀发酵。
像是处于模糊地段,无法辨明方向,又像在高空飞行,却没有信号指引。
淡淡的不安,隐约的失控。
在十七岁时,就有过的体验,可直到现在,她才具备分辨这种感受的能力。
他会不会是在撩拨她?
可他从前也总对她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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