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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朕的孩子?”兴元帝看着这位盖着斗笠的秦家孤女,似有些疑惑,挑眉问道:“这如何不是朕的孩子?请秦姑娘为朕解惑。”
柳烟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想不到,她想不到!明明她出府的时候,小铮戎还好好地躺在摇篮里的!
可现在,小铮戎躺在一个奶娘的臂弯里,成了兴元帝的麟子。
惊慌,愤怒,不安,惊惧,担忧,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像是一壶沸水,在她的心底翻滚,当她隔着纱帐对上兴元帝那双似笑非笑、深含冷怒的眼,她彻底明白了,兴元帝早就知道她是谁了,他甚至都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他在今日,是特意来当着她的面夺走这个孩子的!
方才的那些话,都是他故意诱骗她来说的,隔着一层纱帐,他依旧将她看的无所遁形,这些伪装骗了柳烟黛自己,但并没有骗过他。
他明明一切都知道了,却还要这样骗她玩儿,他就喜欢这样捉弄她,以前是,现在也是,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发现了多久,总之,他隐忍到现在,在镇南王府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候,蹦出来给了他们一家迎头一击。
柳烟黛心底里有愤怒,但这愤怒太小了,盖不过对天子的恐惧,盖不过滔天的权势,她不敢发怒。
但她还想要回她的孩子。
“这,这是我、跟,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不是你的。”她囫囵的挤出来一句:“我们也不曾成婚,你,你怎么能,你——你要孩子,会有很多女人和你生,你不要来抢我的。”
她用拙劣的谎言垂死挣扎,还试图走向那个孩子,将孩子抢抱回来,但不可能。
金吾卫拦着她的路,并不允她靠近这个孩子。
柳烟黛的目光惶惶的去看向兴元帝。
兴元帝却并不发恼。
他跟柳烟黛之前猜想过的模样完全不同,柳烟黛以为他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愤怒,会生气,会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弄死,但兴元帝没有。
他就坐在那里,像是并不在意柳烟黛说什么,只语气平淡道:“秦姑娘的话,朕听不懂,朕与秦姑娘素不相识,朕的孩子,也与秦姑娘没有关系。”
兴元帝依旧是原先那一副冷淡的姿态,说完后,他从椅上站起身,并不看柳烟黛,转身便走。
跟在兴元帝身后的太监们随之一同离开。
见兴元帝起身,满院的宾客们立刻起身跪地恭送,只留下一个柳烟黛茫然又无措的看着这一幕。
月色之下,兴元帝的背影被一群太监挡住,他踩着“恭送圣上”的声音,毫不迟疑的离开。
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如果恨她当初骗了她,应该来找她的麻烦,应该来找镇南王的麻烦,而不是抱着她的孩子就走!
那是她的孩子!
柳烟黛情急之下,提起裙摆跟着一起跑,珍珠履匆忙踩在地面上,发出急促的脚步声。
兴元帝刚刚行出前厅院落,跪在地上的人还没站起身来,竟听见有人敢直追而去,众人抬头小心看去,就看见那位戴着斗笠的姑娘直追而出。
众人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敢言谈,官场之上,谨小慎微者多,就算真有长舌头的,也是彼此偷偷嚼一嚼,眼下不敢发声。
谁知道这位镇南王、不知道是谁的亲戚为什么跑上去追兴元帝呢?
他们只互相看了几眼后,彼此慢慢的爬起来,假做没有看见这回事。
而此时,柳烟黛已经追出了前院。
出了院落,外是空荡荡的街巷,一排排桌椅板凳和菜色都摆在其上,而在街巷之中,齐刷刷的站了两排将领,左手中握着刀柄,右手举着火把,正在等候兴元帝。
兵将手中的刀在月下拉出长长的月影,肃穆中带着几分冷锐杀气,火把噼里啪啦的烧着,火焰贴近墙壁,将墙面炽烤滚热,寻常人一走过来,就会被他们身上的煞气所伤。
镇南王府的门口本来摆出来一条流水街,给一些平民百姓用,普天同庆,但是兴元帝来了之后,军队驻扎,民众已经被清走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清凌凌的月照在大理石上。
兴元帝已下台阶,正要上马车。
六驾金辇在月色下散发着金光,巨大的马车堪称一个移动的房屋,小太监跑过来跪在地上,兴元帝踩上小太监的背,正行上去。
柳烟黛就在此刻一路从镇南王的府门前跑来,直奔兴元帝的马车而来。
沿路站定的金吾卫举着手中的火把,沉默的当做自己没看见,跟了兴元帝久些的太监还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些路来。
唯有一个兴元帝,像是聋了瞎了哑巴了,看不见她,只自顾自的上马车。
柳烟黛终于跑到了马车前,这时,他已经站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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