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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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夜市五（第2页）

月光与初雪为人间编织了一个温柔的梦，但这个梦并未能立即落到地上，而是在半空就被浓墨般的黑暗阻隔开来。

星星点点的火光犹如坠落世间的星子，稀疏地分布于长河般的暗色中，随晚风摇曳，流淌着不知沉浸了多少岁月的静默。

是鬼市，又开张了。

琴酒手撑阳台，翻身从三楼跃下，轻盈地跳进黑暗里，右手一翻，探照灯出现在掌心。

摆摊的衆妖见到他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昨夜被狠狠收拾过的桥姬，身体抖如筛糠。

“你丶你怎麽又来了？”有个长相比较磕碜的妖怪苦着脸问，“树妖先生不是给你补偿了吗？”

“补偿？难道不是转移麻烦？”琴酒长眉微挑，声音比夜里的风雪更加冰冷，“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给鬼市换个负责人？”

妖怪们愣了。

它们并不知道树妖算计琴酒的事，但确实被琴酒毫无转圜馀地的语气吓了一跳。

琴酒也懒得与它们多说，拇指按在探照灯的开关上，冷声道：“出来。”

话音未落，他面前的虚空中忽然浮现一条绿色的细线，以极快的速度勾勒成一株苍劲老树的模样，正是昨夜的树妖。

树干上苍老的面容露出苦笑，树妖向琴酒鞠了一躬，光棍地说：“算计大人是老头子我的不对，大人如果心里有气，直接冲我来就好，请千万不要牵连其他妖怪，它们什麽也不知道。”

它相当于承认自己祸水东引的事了。

那位神秘大妖将韦斯特封印于鬼市，或许只是一个心血来潮的举动，但这不表示其他妖怪可以随意触碰，甚至解除它留下的封印。在妖怪的世界观里，这几乎等同于挑衅。

然而韦斯特的存在对于鬼市而言和隐形炸.弹无异，树妖不想鬼市被某一日脱身後的韦斯特迁怒，又不敢明着得罪那位可能仍然滞留尘世的大妖，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以“补偿”为名把锅扣到了琴酒脑袋上。

“大人实力强大，身边既有大妖怪相伴，又得神明青睐，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的！”树妖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琴酒表情冷漠：“先不说吸血鬼的事。鬼市行踪诡秘，百年开不了一次，怎麽到你这里就能连着两天开了？而且我看你的样子，似乎今後还要连续开下去。”

树妖的哭声戛然而止。

“更奇怪的是，你开就开吧，怎麽次次都开在我家门口？是巧合丶是挑衅，还是因为我家里有足以支撑鬼市开啓的东西？”琴酒将探照灯抵在树妖的树干中间，翡翠般的瞳色渐渐转深，“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用几滴鳄鱼泪就想跟我空手套白狼？”

树妖冷汗涔涔，全身的枝叶都在微微发颤。

“顺便告诉你，你口中的神明，今天刚给我科普过鬼市对人类的影响。”琴酒的手指按着开关缓缓往上推，脑海中回响起白龙早上和他说的话。

“鬼市扰乱阴阳秩序，生死两道皆不容之。于亡者而言，一旦进入鬼市，就将永久滞留其间，除非与其他妖怪或鬼魂达成交易令其代替自己，否则永远无法脱身。于生者而言，离鬼市越近，受到的伤害越大。”

白龙认真说着，擡手拂过琴酒的面颊，抓下一缕色泽浅淡的灰雾：“不要相信鬼市中任何存在的话，也不要离得太近。”

“不要相信鬼市中任何存在的话——这是来自神明的告诫。”琴酒咬字清晰，一字一句复述完白龙的提醒，然後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开关。

一束耀眼的光芒陡然撕裂黑暗。

琴酒讨厌算计，也讨厌所有企图打扰他现有生活的人。

……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似乎还夹杂了几片羽毛。

爱豆小屋里，田沼猛地惊醒，连带着把睡在身边的夏目也吵醒了。

“田沼？”夏目迷迷糊糊地翻身，搂住他的腰，“做噩梦了吗？别怕……”

更远的地方，飘在半空的云雾中传出一声悠悠的轻叹。

洁白的羽翼舒展开来，在月色间打落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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