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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旗缓缓点头,带着她离开此处。
穿过月拱门,绕过鹅卵石小路,程小旗带着她回了沈溯和韩德建言谈的书房前,此处还是一片静谧,竹叶飒飒间,清冽的雪寒气直扑人面。
萧言暮与程小旗方才站定,沈溯与韩德建便从书房内走出来了,紫色文人袍的韩德建走在前面引路,玄色飞鱼服的沈溯被引在其后。
两人言谈似乎十分顺利,面上都是带着笑的,韩德建亲自送沈溯离开,萧言暮和程小旗自然跟在其后。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再看见韩临渊,三人骑上马,终于从山覃郡主府离开。
此时,连天色都暗淡了不少,三人拍马而行,离开山覃郡主府后,重回了沈府。
沈溯是把萧言暮和程小旗送回来的,他接下来要继续去查案,将她们俩放回去便可。
但是当他将萧言暮送回到房中、准备离去时,却见萧言暮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
小姑娘本就生的娇,蓝湛湛的飞鱼服下是一张白嫩嫩的脸,还学不会藏着自己的心思,好奇和渴望都缀在眉梢间,眼眸一转,便泄出来两分来,像是池塘里荡漾的水纹,一波又一波的晃着沈溯的眼。
沈溯扫了一眼程小旗。
程小旗心领神会的牵着两匹马走了,她一走,这院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
“沈某尚有要事,将要离府。”
彼时他们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院中,冬日的薄阳透过茂密的雾松枝落下,洒在他身上,他血气足,面粉唇艳,金光一洒,更衬得那张脸偷云窃玉,郎艳独绝。
沈溯在树下握刀而立,望着几步外的萧言暮,道:“萧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萧言暮迟疑良久,掌心都被她自己扣的发红,有些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是不说,她的困境就永远不会有改变。
“我...”萧言暮的目光为难的落到沈溯的面上,轻声道:“我觉得,锦衣小旗很,很好,我还能做小旗吗?像是今天一样。”
她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唐突无礼,谁人做官都是要先经一番考究的,如她弟弟,想要做官,都要先去读书多年,再经各种考试,才能坐上官去,她开口就来讨要,委实厚颜。
“我,我并非是要小旗。”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口舌笨拙,说话都要再补充:“我只是想像是小旗一样,跟你做些事情。”
萧言暮此刻隐隐明白她自己想要什么,她在这一刻似乎理解了她的弟弟,权势真的是好东西,她也想要,但是她此刻羞于说出口,一个连自己的生活都处理不清楚的女人,去做官,简直异想天开。
这世道,男人说自己想做官,是有大志向,是值得一夸的事情,女人说自己想做官,却容易惹人做笑谈。
沈溯瞧着萧言暮欲言又止,话都说不清楚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勾唇。
他自然知道萧言暮是想做什么。
萧言暮哪里懂什么是锦衣卫?说是想做锦衣卫,不过是想跟着他而已。
想来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想要找理由跟他多亲近亲近,却又没什么其他理由,只能随意扯一个想做小旗的话头来讲。
女子嘛,想要什么,总是不好意思讲透的,要欲拒还迎的勾上一勾。
沈溯这张脸,以前也有过女子为了他入锦衣卫的事情,只是大多数女子都受不了锦衣卫的辛苦,在选拔的环节就被刷了,真进了锦衣卫之后,又充分见识到了沈溯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所以根本不敢来招惹他。
沈溯也不喜跟爱慕他的女子办案,会突生出很多麻烦来,但如果是萧言暮的话,他也能勉强一下,给萧言暮一个接近他的机会。
“做小旗怕是不行——南典府司内,一切都看功绩的,且不收无用之人,萧姑娘若是想进南典府司,可以去问问程小旗。”
沈溯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是抛给了萧言暮一条路去,叫萧言暮自己去问。
萧言暮当时讲完此话后,已觉得自己十分贪婪,颇有一种缠着人家、占人家便宜的感觉,但没想到沈溯竟没有直接开口拒绝她,还真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萧言暮一时羞愧的红了面,只低头应了一声“多谢沈大人”。
沈溯颔首,转身离去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但如果有人能多瞧一瞧,便能瞧见他眼角眉梢里少见的挂着几分浪荡劲儿,人都飘飘然,一阵风吹来,他都要随风而起了。
沈溯离开之后,程小旗才从从马厩处绕出来,一路行到院中,奔向萧言暮去。
萧言暮一见了她,便忙与她挥手道:“程小旗,我有话与你说。”
“我也有话与你说!”
沈溯走了,程小旗这张嘴又活过来了,她拉着萧言暮进屋,利索的往桌后一坐,从怀里掏出来一包“糖炒栗子”,一包“焦糖瓜子”,满面兴奋地一拍桌子道:“我的二姨我的姥,我的碎花大棉袄!山覃郡主府的事儿,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她在沈溯面前可憋坏了啊!憋一路了!
萧言暮盯着桌上的栗子和瓜子,想了想,默默地端过来了一壶茶水。
她现在有求于人,便慢慢说道吧。
彼时已是午后,两个穿着飞鱼服的姑娘坐到一起来,晒着太阳嗑瓜子,嘴里念叨着各种八卦,从山覃郡主府开始,说到各个府门,最后又绕回到锦衣卫,程小旗说的是唾沫四溅,萧言暮边听边记。
岁月流淌,八卦横飞。
沈府的时光,竟然显得温情极了。
——
萧言暮在沈府听消息、沈溯打马出府的时候,韩临渊也已经出了山覃郡主的门。
韩羡鱼和萧言谨最后都被大韩府的人给接走了,后来如何处理,也得是大韩府那边做主,韩临渊插不了手——他早被赶出大韩府的门了。
妹妹的事儿他问不了,他只能等沈溯离开之后去问韩德建,打探沈溯为何而来。
韩德建自是如实相告。
“沈大人这次来寻我,是问了些关于两年前我们判的白府案子的。”韩德建说着时,还狐疑的看着韩临渊,道:“这案子当初是你让我判的“意外”,你还说证据确凿,我才随你一起判的,现在锦衣卫都问上门来了,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刑部断案不是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一道手续起码要过好几个人的手,韩德建当初就因为韩临渊是同族血亲,就给韩临渊行了方便,随着韩临渊一起判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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