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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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x九四（第1页）

&esp;&esp;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圆顶帐篷上，融化了薄霜。四处树影、植物、岩石统统是卷曲的旋涡状，圈圈圆圆像蛋糕卷，或是儿童画的卡通云朵。

&esp;&esp;居住在深山中的一百二十八位窟卢塔村民齐聚广场，叩首万物，手心贴在卷纹的地面上，虔诚背诵赞歌。

&esp;&esp;“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esp;&esp;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esp;&esp;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esp;&esp;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

&esp;&esp;全心全意，庄重吟完整首半小时的赞歌，十二岁的酷拉皮卡直起身。他掀开蓝金色的祭礼披风，挂在一位男士肩上，边跑边喊：“爸爸妈妈，我去找派罗啦！”

&esp;&esp;“记得晚上还要去村长家吃饭。”年轻的父亲替他把披风捋平。

&esp;&esp;“去听他刻薄地念叨我吗？我才不想去！”酷拉皮卡拽下眼皮做鬼脸，声音大到主持仪式的祭司和正背着手与村民聊天的老村长都能听到。

&esp;&esp;“酷拉——”短发女人叉腰，正要训，手臂却被丈夫带住。男人摇头道：“放心吧，他说不‘想’去，不是‘不去’。”

&esp;&esp;“这孩子，学到了你的聪慧，礼貌一点没学，越来越调皮了。”女人俯身给丈夫拂去膝上因叩首留下的灰印。

&esp;&esp;“他难道不像你一样勇往直前？”男人笑得腼腆。

&esp;&esp;“我可没儿子猛。我也想出门啊啊啊老公。可我有贼心没贼胆。”女人指指自己发红的眼珠，嘴角垮下，随后鼓起双拳说：“我就指望咱儿子闯出去，打破我们世代流传的界线了！我要电视机！我要看会动的故事画！”

&esp;&esp;女子这番话倒也没避开村长众人。她老公无奈，温声说：“行，我们就等酷拉大闹天宫吧。”

&esp;&esp;冬天多雨，汹涌溪流从山头流下，难不倒在这片森林中长大的孩子们。

&esp;&esp;酷拉皮卡牵着眼疾和腿疾加重的派罗，敏捷穿过小溪和铺了苔的石径，路过几只长相笨拙肥实的短翅白鸟，在草地上渡步啄食。

&esp;&esp;岩洞恒温偏冷，两人入内不点灯。酷拉皮卡在漆黑中抱着书籍发挥想象力，而派罗因眼疾读不久，听得专注。

&esp;&esp;这是他们唯一的外界之书，极为珍贵，是去年一位叫做希拉的猎人留给他们的。纸页翻得起毛，布面封皮被摸得发亮。

&esp;&esp;派罗用手背撑着脸，像听天书、听远方的风似的。他佩服酷拉皮卡的记忆力，能记得和背诵出整段有关新年的文字。二人一起分析所谓的新年烟花到底是何物。烟做的花，怎么在空中绽放，点燃夜空。

&esp;&esp;酷拉皮卡躁动地在地上打滚。他好想离家出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胆小的村长总说外面太过危险。难道不是正因为危险，才能证明勇气，才能成长？与世隔绝，苟且偷生算什么？真想像希拉一样，做个四处冒险的猎人。而且外界的医疗技术一定能帮到派罗。

&esp;&esp;决定了，再去和村长好好谈谈！要得到他的认可，光明正大离开村庄！

&esp;&esp;黑暗中火红眼明亮，像深藏的火种在燃烧。

&esp;&esp;————

&esp;&esp;天空竞技场，世界第四高的巨塔，层层灯火在云雾之间迭映。

&esp;&esp;圣诞、新年，派对狂欢无缝衔接。白天人们下注、搏杀、喝彩；晚上去夜店和酒吧，把未燃尽的热血换成烈酒与汗水，就像再补打一针兴奋剂。

&esp;&esp;一楼，初始楼层共有四乘四，十六块擂台，因为参赛选手通常实力薄弱，只能用场次来堆热度。门票便宜，供偏爱从草莽新人中挑选潜力股的观众过瘾。

&esp;&esp;无性别分区的更衣间里，空气浓得能拧出汗。有刚下场者拆下染血的缠手绷带丢进垃圾桶，有人把冰袋贴在拉伤处。

&esp;&esp;梳妆镜前，一只修长的手指蘸了发胶，把一头张扬的红发向后上方梳拢，湿亮如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轻抚自己狭长的眼尾，空手却竟然宛若用深色眼线勾出了一笔妖艳的延伸感。最后他捻了捻心形耳坠，做出调整。

&esp;&esp;“娘炮。”背后有人冷嘲。

&esp;&esp;他低声呵笑，掌心按住自己左脸，抬手，像变戏法的小丑，印下一颗粉红泪滴。右侧亦然，手掌一离，镜中右眼下亮起一枚金黄五角星。

&esp;&esp;不知道会和什么口味的果实相遇，他心情愉悦，舌尖舔过唇角。

&esp;&esp;轮到他上场时，蜂腰翘臀扭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esp;&esp;他单手洗牌，不看对手，抽出一张黑桃叁，抵在唇边，懒懒问裁判：“我不太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呢。请问怎么才能直达……一百五十层左右吧？”

&esp;&esp;“天空竞技场以实力说话，晋升由裁判定夺，禁止选手干扰评估。”裁判板着脸回答完，挥下手臂。“评级赛采用技术积分与ko制度，开始！”

&esp;&esp;呲——嘶嘶——

&esp;&esp;裁判宣布开始的手臂还未收回，只觉右颊一阵温热。他眨眼，视线里，右侧选手瞪圆眼珠，双手捂着喉咙，血柱像开裂的喷泉，整个人慢慢倒进鲜红的水洼。

&esp;&esp;黑桃叁的一角立在西索食指尖旋转。

&esp;&esp;裁判抹去脸上的血星，强作镇定。“你、42690号，违规，一九九层以下禁止使用武器！”

&esp;&esp;西索握拳一攥，纸牌消失于指缝。他竖起食指摇晃。“没有哦，我只是用指甲划开了他动脉。不信可以看回放&esp;?”

&esp;&esp;大屏幕正在转播他的慢动作。

&esp;&esp;裁判喉头滚动，更正道：“42690号选手，晋升至二……”话音未落，他打了个寒噤。

&esp;&esp;“二？”拐着弯的声音撩人。“我还没准备好去二百层。我们不是说好一百五十层？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西索向裁判轻抛媚眼，逐字问道。

&esp;&esp;“你你、这是威胁裁判——”

&esp;&esp;“我非常尊重您的工作，只是在商量，你不觉得我这么快就上二百层会少了点乐趣？听，观众都在呼喊。”

&esp;&esp;“一百五，一百五！”

&esp;&esp;呼声如浪潮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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