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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itSnow03
“第二位死者。”阿尔巴利诺慢悠悠地说道,他以一种相当闲适地态度注视着面前的血泊,“凶手的效率还真是高,高到显得有点孤注一掷了。”
——因为新的受害者:一位年轻的女警官就倒在消防通道楼梯拐角布满尘埃的地面上,颈间横着两道深深的刀口。那颗血淋淋的星星就画在她背後的墙壁上,鲜血尚未干涸,在昏黄的灯光之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色彩。
哈代看上去疲惫不堪,麦卡德则要更生气一些,就好像事情超出了预计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一样。而奥尔加只是静静地站在头顶上灯照不亮的昏黑里,看上去像是一朵阴郁的蘑菇。
“她显然在搜查有没有人藏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的时候落单了,”哈代紧皱着眉头说,声音里透出一丝的懊悔,“我已经用无线电通知了其他人,要求他们在搜查过程中一定保证两个人一组——阿尔,你有什麽看法?”
然而阿尔很难有什麽看法,在案子的这个阶段,尸检发挥不出什麽馀地,毕竟死亡时间短到尚可逻辑推理出来,光看那干脆利落的刀痕也筛选不出什麽有特点的凶器。阿尔巴利诺手里拎着哈代给他的手电筒,给室内增加一点炫目的强光。
他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地上喷溅状的血迹,显然,虽然血迹研究的CSI的科学家们的长项,但他也有些经验。然後他说:“凶手从背後袭击了他,通过血迹或多或少可以判断出这点来……赫斯塔尔,麻烦你过来一下,我用你给他们比划一下。”
赫斯塔尔此时站在楼梯口那边,知趣地远离了哈代划出的犯罪现场的范围,就好像知晓不要轻易踏入其他捕猎者的领地的猛兽。他没好气地扫了阿尔巴利诺一眼,很可能是不满他那个“我用你”的措辞。但是既然哈代对此没有什麽反对意见,所以他还是过来了。
“这位遇害的警官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入消防通道的,你刚才说她负责搜查这两层楼的侧翼,这里离电梯太远了,她肯定是决定从消防通道上到上层去。”
阿尔巴利诺伸手比划了一下,示意赫斯塔尔沿着他所指的方向往前走,阿尔巴利诺走到赫斯塔尔身後,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继续说下去:
“然後从这里——血迹的起点处,凶手袭击了她,第一刀割断了她的颈动脉,血呈扇形喷溅出去,血迹之间没有任何被遮挡的痕迹,所以凶手是从背後攻击的。”
然後阿尔巴利诺伸出了右手,两根手指搭在了赫斯塔尔的咽喉上——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就像是他们第一次在停尸房的那天,而赫斯塔尔简直想转身往他两腿之间踹一脚。
“凶手割断了她的喉咙,留下位置更靠上的一条刀痕。”阿尔巴利诺慢条斯理地说道,“看刀痕的深度,她会在一两分钟之内失血性休克。刀痕拖拽的走向说明凶手惯用右手,刀痕位置很高,则八成说明凶手身高比这位受害者个子更高。”
然後阿尔巴利诺把手放下了,体贴地让开一步,赫斯塔尔立刻退後,站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擡起眼扫过面前的几个人,哈代脸上没什麽多馀的表情,就好像阿尔巴利诺刚才没把一个黑帮律师半按在他怀里一样,显然在哈代突袭了赫斯塔尔的家之後,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提高的很多;奥尔加看上去好像只是有点想笑,但是也没说什麽;只有麦卡德挑剔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显然在思索着什麽。
麦卡德的目光让赫斯塔尔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他压住口吐什麽刻薄的措辞的念头,放任自己犹豫着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咽喉,以此作为一种微妙的丶隐喻性的示弱。他不怎麽愿意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害羞样,但是这人毕竟是BAU的主管,似乎还是谨慎些好。
——他想,对方手指的热度好像还留在那儿似的。
“然後呢?”哈代对此视若罔闻,只是继续问道。
阿尔巴利诺指了指地面,地上喷溅的鲜血之中有一条长长的擦蹭痕迹:“她倒下了,然後被凶手拖到了墙角那边。较高的那道伤口处的血有被蹭开的痕迹,第二道伤口上却没有,说明第二刀是她被凶手扔到墙角之後才被割下的。”
哈代思考了一会儿,然後说:“这说明——”
“说明凶手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八五之间。”麦卡德言简意赅地说,显然他大概估计了先後两位受害者的身高。然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这没什麽用,现在警局里的大部分人都在这个身高段之间。”
“而凶手对自己的力量不自信:他挑选的两个目标,一个是醉得一塌糊涂的男性,另外一个是个女警察,显然他没有单枪匹马地撂倒更为强壮的目标的信心。当然,非要说他非常谨慎也可以。”奥尔加自阴影之中开口,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而凶手选择的地点也能很清楚地说明此人熟悉警局内部的构造:两个案发地点都不能被摄像头拍到,而在一般没人会来的消防通道里袭击受害者,也做得挺聪明的。”
麦卡德慢慢地说:“那麽我们应该在警局的时间长的人里寻找嫌疑人——”
“不,”奥尔加利落地打断道,“要从三年前罗博案结束之後来这里的人里面找。”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如果凶手确实是为了给罗博报仇才来这里的,你这种想法确实很可靠。但是你要怎麽解释,才在这个警局里干了不到三年的人怎麽会对内部构造和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了解到这个程度呢?你在芝加哥警局干了三年的时候就已经清楚里面每一条走廊的走向了吗?我不觉得……”麦卡德开始不赞成地说。
奥尔加冷哼了一声:“但是你不喜欢这个设想,因为如果凶手是为了给麦卡德报仇,再结合第一个死者身上留下的宣言,你就几乎没法阻止我拿当年第七案程序上的不当之处说事了——我想你特别不喜欢那个话题,对吧?”
麦卡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哈代息事宁人道,“或许只是因为你们两个在逮捕罗博的事情上做出了重要贡献,而凶手只是为了这个来找你们报仇的呢?别想那事了,好吗?”
“什麽时候‘只是为了这个来找你们报仇’也能成为安慰人的话了?”阿尔巴利诺又用手肘捅了捅赫斯塔尔,小声说道——赫斯塔尔感觉他看上去就跟一个在课堂上悄悄说话的小学生似的。
“别添乱了!”哈代无奈地呵斥道。
麦卡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後再慢慢地吐出来,好像终于差不多冷静了。然後他头疼似的说:“好吧,至少让我们来划定嫌疑人的范围。”
“你来,”奥尔加干巴巴地说,“酒後不工作,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或多或少地,除了奥尔加和拉瓦萨·麦卡德实质上的矛盾之外,赫斯塔尔好像也明白为什麽她会从BAU离职了:因为只要奥尔加愿意,她完全可以变得非常非常烦人。
麦卡德实在是没忍住瞪了她一眼,然後才继续说下去:
“我认为凶手是个白人男性,年龄应该和乔治·罗博相仿,那麽现在他肯定不可能超过四十岁。他要麽对自己的力量并不自信,要麽极端谨慎,有很大可能性并不是身材强壮的那个类型,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八五之间。
“这个人对警局内部非常熟悉,很可能频繁地出现在各个楼层之间,所以我们要找的大概率是个经常在警局里面跑腿的人——或者是工作所需,或者是跟所有人关系都很好,所以经常进出别的部门。他在警局工作了得有……”
他看向奥尔加,奥尔加毫不动摇地盯回去,像是个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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