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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俏如来并不擅琴,小时候跟着母亲学琴不过寥寥时日,仅仅是通而不精。此後多年,他都未曾再碰过这等清雅之物,此刻重拾,指尖触弦的瞬间,竟陡然生出几分生涩来。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随着手指慢慢搭上琴弦丶缓缓移动,心境也如同这指尖的摩挲一般,渐趋平静。俏如来随即闭上双眼,脑海中清晰浮现出初见月星回时,对方所弹奏的那段旋律。他极力集中精力,驱使手指循着记忆去捕捉那些散落的音符,盼着能重现那段旋律,借悠悠琴音引来同伴搭救。
刹那间,清脆悠扬的琴音袅袅而起,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于这山间悠悠回荡。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轻盈地跳跃,时而急促,时而舒缓。与此同时,俏如来暗自运功,将内力融入古琴,力求让音波冲破山林阻隔,传至更远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终了。俏如来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古琴左侧,那里雕刻着一行小篆。历经岁月侵蚀,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风雪客来”四个字。
“风雪客来…风雪客…”俏如来心间一颤,猛然记起,风雪客是雁王曾经提到过的名字,更是创建风雪山庄的一代宗师前辈。师兄还曾说起,他的父王鹤王在年少之际,曾与风雪客大师结为忘年之交。
如此一想,难道这只通灵性的仙鹤竟是风雪客所养?仙鹤向来灵性极高,莫不是感应到了鹤王後人今日命悬一线,所以专程赶来施援救助?
这般推断下来,此地想必就是风雪客大师晚年的隐居之处了。诸多巧合层层交织,也幸得天运而至。
正思忖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俏如来大哥,主人,可是你们在里面?”
“星回,快进来吧。”
月星回应声推门而入,瞧见屋内两人,一站一躺,不禁面露惊色。
“修儒可与你一同前来?”俏如来急切问道。
月星回摇了摇头,神色略显焦急:“今日破晓时分,玉庄主发现神剑东君朝阳莫名失窃,大哥与主人因此遭衆人猜忌,被疑盗剑潜逃,我与修儒也受牵连,被庄主软禁于水澜园,我是循琴音悄悄溜出来的。”说着,月星回上前一步,目光中满是忧虑,“主人他…受伤了吗?”
未曾料到,不过一夜未归,山庄竟又生波澜,自己与师兄无端沦为盗剑嫌犯。俏如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垂眸陷入沉思,将这两日的种种事件在脑海中逐一串联丶细细梳理。
“星回,眼下之事一时难以言明,我们须得尽快赶回风雪山庄。”
“嗯,好!”
恰在打开茅屋房门之际,变故又生!茅屋前方不远处,数十名身着劲装手持长剑的人马整齐列阵,剑刃斜指地面,气势汹汹,显然是有备而来。
目睹此种阵仗,俏如来并未太过讶异。他心知今日终难善了。随即将昏迷的雁王交给月星回,向前数步,望向前方,冷冷站定。
“盗剑恶贼,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对面人群中,不知是谁扯着嗓子高喊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风雪山庄便是这般待客之道吗?”俏如来目光冷峻直视前方,声若沉渊之冰。
音落瞬间,前方人群迅速向左右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一道身影从中稳步踏出,每一步都沉稳似山,带着迫人的气场缓步上前。
“俏如来,真没想到,你们竟会藏身于此!看在史君子的情面上,你速速交出神剑,我玉某还可放你安然回中原。”
“神剑之事与我们并无瓜葛,还望玉庄主明察秋毫。”
“庄内有人亲眼瞧见,你二人夜半时分偷偷潜入苍灵剑炉,紧接着渡鸦昏迷不醒,神剑也莫名失踪。就连被我软禁在山庄的月星回,此刻都现身在此处,你们还有什麽可辩解的?”玉庄主冷哼一声,目光如炬。
“玉庄主,仅凭他人一面之词,便要定我等之罪,是否太过武断?”俏如来微微一顿,言辞恳切,“在我们身上虚耗时间,只会让真正的幕後黑手趁机远遁,俏如来相信,玉庄主身为一派之首,定不会轻易做出令自己懊悔遗憾的决断。”
“巧舌如簧,若我今日放了你们,才是真正的追悔莫及!”玉白羽眼中寒芒一闪。
“看来玉庄主是误会了,俏如来从始至终都没提过要离开风雪山庄。既然已沦为盗剑嫌犯,那我们甘愿束手就擒,就在山庄内,静候玉庄主拨云见日。”
————
“夫君,听闻你已擒下俏如来与鸿先生,还把他们软禁在了水澜园?”
“没错,夫人认为此举不妥麽?”玉白羽目光投向窗外,微微冷笑,此时窗外日落西山,夜色渐浓。
珍夫人摇摇头,眉头微蹙:“俏如来身为中原史家之人,倘若处置不当,可能会引来未知的冲突和麻烦。这倒也罢,那位鸿先生才是真正的‘烫手山芋’。”
“哦?夫人竟已知晓他的身份了?”
“嗯,是金雕告知于我的。他可是王族中人,更是昔日的圣君,倘若此事传入当今王上耳中,怕是风雪山庄危矣。”
“哈!”玉白羽脸色一沉,眼中狡黠之光渐起,刹那间全然没了平日里那副德高望重的做派,“常言说得好,一国难容二主,夫人又怎晓得,当今王上不想将他除之而後快呢?”
听罢,珍夫人目含诧异,望向眼前相伴八年的夫君,此刻竟觉得无比陌生起来。
片刻静寂,玉白羽像是察觉到了什麽,冷冷开口道:“夫人今日这是怎麽了?往常可从不曾这般关注庄内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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