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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敢这样麻烦你,我们俩在这也生活惯了,不想搬到外头去啦。”楚大爷说着就倒了一杯酒,说,“来,小周,我敬你一杯,劳烦你了。”
周海权赶紧端起酒杯和楚大爷碰了一个,郑大爷在旁边抽烟,也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楚大爷喝了酒,扭头看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郑大爷才开口说:“你托付这个托付那个,不如争取自己多活点日子,天天净想这些没用的。我让你多保养,忌口点,你又不愿意,这不就是那个猫哭耗子假慈悲。”
“对啊,郑大爷为您好,肯定是没错的。”肖遥说。
这话题告一段落,大家不知怎的又开始说起外头的雪来,楚大爷说:“这雪能下,到现在都没停。”
“好像这几天全国大部分地区都降温降雪的。”周海权说,“明天我们得去探探路,不然雪越下越厚,只怕封了山,我们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有什么要紧,”楚大爷说,“在我们这里尽管住,有吃有喝的,饿不着你们。”
“你这话说的,人家就图个吃喝,外头就没有正经事了?小周可是管着那么大公司的人。”郑大爷摁灭了手里的烟,说,“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去。”
肖遥就只顾着围在火炉旁傻笑,他现在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迷迷糊糊的。
吃完了饭,他就要站起来帮着收拾,周海权见他面色绯红,眼神发懵,就知道他还有些晕,便说:“你坐着吧,我来。”
肖遥就摇摇晃晃出了门,上了个厕所,结果快要出来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黑影猛地从旁边蹿了出去,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倒在雪地上。
难道还真有野猫么?
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回来的时候直接进了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忙的,结果就看见郑大爷正坐在灶台旁烧火,火光映着他古铜色的脸,颇有些苍老憔悴,看见他进来,就笑着说:“烟大,小心呛着你。”
“这个时候怎么还烧火?”
“温点热水,给你们泡泡脚。”郑大爷说,“你出去吧,这屋脏。”
肖遥却没走,而是弯腰进来,在灶火堆里蹲下,伸手拿了一根树枝,填进了灶台底下:“我还是头一回见灶台,”他说着还拉了一下风箱,火焰立马旺了很多,他就笑了,说,“我听说现在农村这种风箱也都少了,现在都是那种有烟筒的,直接可以把火抽上去,好像运用的是热冷流动的原理,都不用拉风箱,风就自己往里钻,又干净,又省事。”
“我知道你说的那种,”郑大爷说,“那种费柴火,灶台还得重新改,我跟你楚大爷年纪大了,凑合用吧。”
肖遥笑了笑,犹豫了一小会就说:“郑大爷,我想问你一句,你们真的不想搬出去么?”他想着如何让自己的问题问的不尴尬,只是脑子有些懵,又被火烤着脸,人就有些晕乎乎的,“你们不要不好意思,周大哥他真的很有钱,安排你们,不是难事。你们这里太偏僻了,周围连个邻居都没有,要真出了事,可怎么办呀?”
郑大爷沉默了一会,说:“还是算了,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我想着,我们俩能同一日死了就最好了,彼此都满意,也不用劳烦外人,你不要听你楚大爷瞎说,我早就看的特别开了,人死如灯灭,收尸不收尸的,有什么要紧,不过是个壳子。”
肖遥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说:“其实人麻烦别人,或者被别人麻烦,都很正常,有谁能一辈子全靠自己呢?”
郑大爷叹了一口气:“世上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跟你楚大爷虽然不是什么夫妻,但也算互帮互持的一辈子好兄弟了……比兄弟还亲,兄弟哪能像我们这样的。你说一点不害怕,那真是假的,不说这么多年的情分,就是习惯了,突然有个人死了,心里也难受,生活上也不习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荒山野林里,想一想觉得也确实可怕。但你反过来想,他死了,我就是去了大城市,吃的好住得好,多活几年又怎么样呢?人都是要死的,死之前如果还要劳烦不认识的人,吃喝拉撒全靠别人,自己也没了尊严,其实也没什么意思。算啦,算啦,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以前都是两个人这么过来的,剩下这几年,还这么过吧。”
郑大爷话音刚落,外头周海权就端着洗脸盆进来了:“你怎么在这呢,我说怎么没找着你,还以为你被野猫叼走了。”他对肖遥说。
肖遥就站了起来,说:“我刚才上厕所,还真看见野猫了。”
郑大爷笑着说:“看见你就吓它,野猫也怕人。”
周海权掀开锅,舀了一盆水,对肖遥说:“你先洗。”
肖遥就在外头洗了把脸,洗脸水也没浪费,端到屋里又洗了脚,今天看来是真冷,他的脚泡进热水里,竟然有些痒,好像是冻着了,白嫩的脚,小脚拇指那边却红了一片。
“赶紧躺床上去,别又凉了。”周海权说。
肖遥便赶紧坐到床上去了,又过了十几分钟,周海权也洗完脚进来了,关上门说:“天真冷,外头风变大了。”
窗户缝就能感受到了,呜呜地响,山林的风声特别大,树枝摇晃起来,声音寂寥凄冷,还有些吓人。肖遥朝里挪了挪,几乎靠着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周海权把门打开,是郑大爷,笑着说:“老楚让我把火炉子给你们。”
“我们用不着,”周海权说,“你们留着用吧。”
“家里还有个炉子呢。行了,你们早点休息吧。”郑大爷说着就把门给关上了。周海权将那炉子往门口放了放,然后把门开了一条缝透气,自己走到床边,见肖遥已经挪到最里头去了。
乡下的木板床,自然比不上旅馆的大床,有些窄,一个人睡略宽裕,俩人睡就有些挤了。这都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们这趟来都没想过会留宿,睡衣都没带,但穿衣服睡觉不舒服,他解开腰带,扭头问肖遥:“行么?”
肖遥愣了一下,“嗯”了一声。
周海权就把裤子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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