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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聋真哑
酒吧的人渐渐多了,天色也渐渐沉了,我跟祁雪茹道别,打了部车回家。
走在小区的绿化道上,发现这里又下了雪,哪怕喝了点酒暖身,我的手脚也依旧冰凉。
一瞬间,眼前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我感觉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暗处吸引着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猛地回头看,向远处的树林里走去。
我听见树林里有雪塌陷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我心中那股希冀感越来越强烈,我追上去,越走越快。
这下我发狂地追上去,步履艰难地跑到了开阔敞亮的小公园里,却什麽都没看见。
南方湾区的孩子没见过雪,我也一样,印象里,温带雪都是温和的,漂亮的,雪白的。但此刻,我在原地踱步,踩脏了一大片薄雪,留下乌黑一片,我愣在原地,觉得自己好笑。
我一定是太久没喝酒了,今晚突然灌了自己一杯,才发现不胜酒力,懵懵懂懂,还以为那个男人来了。
尖刺的雪落了我满身,落在我的眼睫上,我只觉得沉重。我像是从来没意识到自己还和孩童般莽撞一样,才意识到这里的冬天居然还能冷得如此刺骨。
我负了半身雪,失落地转身。却在树林里看见了那个我一直追寻的身影。
我惊异地看着他,他惊异地看着我。我的惊异之于他的惊异,并不是同一种惊异。
我拂了拂身上的雪,扯出一个有礼的笑说:“下雪了。要上去坐坐吗?”
“还是说你有工作,等会儿就又要走了?”我很刻意地加重了“又”一字。
“没,今晚没有。”魏楮堂的脸从围巾了探了出来,浅笑着说,“带我上去吧。”
我领他到单元楼门口,忽然才想起他来的是魏桐一的家,长兄去亲弟弟家,根本就不需要我这个仅空有个名头的“弟弟”带路。
我摁开了自动门,转头对他说:“对了,魏桐一今晚要去蹲实验数据,明早都不一定能回来,你来的不是时候。”
谁知他说:“不,我来得很是时候。”
我看向他,他说:“起码还有人给我开门,不是吗?”
我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与情绪,只是点头。
“今晚怎麽这麽晚回家?你平常好像不会这麽晚的。”
“特殊情况。”我没把祁雪茹的存在说出来,调转话题,“你怎麽知道我平常几点回?”
“……听魏桐一说的。”
我和魏桐一在家的时间总是错开,他怎麽会知道我平常什麽时候回来,又怎麽会跟魏楮堂提?我虽有疑问,但面上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我们沉默地上了楼,进了住处。在入户花园换鞋的时候,我看见魏楮堂的没戴手套,便猜他是刚从南方那边飞过来的,没有冬天戴手套的习惯。
“哥,手都冻紫了。”我边说边进了厨房,“我给你倒杯热水捂捂。”
“嗯。”
保温壶里的水是今早烧的,没剩多少,但幸好还是烫的,我给魏楮堂倒了一杯,刚刚好倒完。
我把水递给他,重新装了壶水,插上电烧着。
电烧水的声音呜呜地响着,我站在竈台前,他靠在厨房的推拉门上,我们似乎都没有挪动的意愿。
我问他:“在下面等了多久?”
“一会儿而已。”
“没带钥匙吗?”
我看见魏楮堂的嘴翁动了一下,然後说:“嗯,对,没带。”
“你该给魏桐一打个电话的,虽然他今晚不回来,但他起码可以叫我早点回来给你开门。”
魏楮堂默了默,才说:“没事,只是冻着手而已,身子还是暖的。”
我把手插进口袋里,脚尖时不时轻点着地,点了点头,陷入沉默中。
我开始懊恼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毕竟我的逾矩,让曾经无话不谈的我们变得只剩下沉默。他再无法摆出一副兄长的姿态与我谈天,但我也再无法忍受他仅仅把我当成他的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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