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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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他悔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第1页）

第55章他悔她不能就这样死了。

戚屿柔一落入水中，便使出浑身力气往那深处游去，虽已是春末，河水却依旧冷得刺骨，她的身体也疲惫到极致，可这是她逃离裴靳唯一的机会。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她似一尾入水的鱼，拼尽全力，不顾生死。

她夜间本就视物困难，又是在水中，根本什麽都看不见，可她凭借自己对水流的感知，以及落水之前看到的大致位置，游近水底之後，借着水流的带动，顺流而下。

期间她怕被人看到，一直憋着气，不敢浮出水面。

忍了又忍，直到游出近百米，她憋得眼前发黑，才凑近水面，借由急雨的掩护，只将口鼻稍稍露出水面换了一口气，便又沉入水底，之後又随水流而下。

如此几次，戚屿柔才偷偷露出半个脑袋，往雁凌渡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岸上有影影绰绰的火把亮着，人声喧闹。

并没有人注意这边，戚屿柔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上了岸，她要感谢今夜这场大雨，掩盖了她的一切痕迹。

即便是寻人的高手，也无法在大雨冲刷之後寻得她的行迹，何况裴靳不知她会凫水，应会认为她溺死在这永平河中了。

戚屿柔人已经力竭，无力再游动，使出最後的力气游向岸边，赤裸的足踩在河边鹅卵石上时，她身子一歪，瘫倒在河岸上。

她不能在这里停留，否则便有被发现的风险，可她实在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紧张望着渡口方向。

每一秒都是煎熬，可她只能等身体恢复力气。

一盏茶後，她终于能动了，戚屿柔立刻站起身，借着夜色掩护，深一脚浅一脚往官道方向走。

等远远能看到官道时，她便停住，看见此处正是折柳亭，心中一喜，便穿过官道走上一条小路。

雨势越来越大，砸在她的脸上身上，每一步都十分艰难，可每一步都让她离裴靳更远。

她赤足走了半个时辰，面前终于出现了一座驿站，半旧的匾额上写着“罗臯驿”三字。

此处是罗臯县与京城交界之地，两年前京内闹豆疫，戚屿柔身子弱，赵氏怕她染了豆疹，便将她和几个婢女仆从送到了罗臯驿，在这住了一个月，等京中豆疫停息了，才将戚屿柔接回家。

那一个月里，戚屿柔闲极无聊，常去雁凌渡走走，所以对此处的官道和小路颇熟，她让陇春在罗臯驿等她，是她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如今这条退路救了她的命。

罗臯驿地处偏僻，离京城又近，许多人都是直接进京去投宿，罗臯驿自然门可罗雀。

驿站里只一个老驿丞管事，今夜这样大的雨，那老驿丞喝了两盅酒，早已鼾声如雷。

戚屿柔推了推门，见里面闩住了，便往後门去，她推推那扇矮小的木门，那门便悠悠开了。

戚屿柔轻手轻脚进了院子，在门口拧干了衣裳，然後才悄悄迈进门去，一楼大堂黑黢黢的，戚屿柔站了片刻，并未听见人声，才屏息摸上了楼梯，上了楼梯後，径直往东走，在最里面那间门口停住。

她轻轻叩门，先是三声，再是两个两声。

等了片刻，里面并无任何声音。

戚屿柔的心沉了下去。

陇春确实同她一起长大，她也确实信任她，可这已过了一年多了，陇春会不会等不到她，回老家去了？

会不会遇上了什麽事，使她不得不离开罗臯驿？

若陇春真的不在这驿站内，戚屿柔自己是无法逃脱的。

她身上分文没有，头上虽戴了两个簪子，可这簪子若当了，就有暴露自己的风险。

且过几日，裴靳在永平河寻不到她的尸首，多半也会让人在附近打听，没有陇春出面雇车丶投宿，戚屿柔就只能自己去，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的。

戚屿柔又敲敲门，里面依旧没人应声，她推了推门，那门竟“吱呀”一声敞开了，她迈进门去，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如豆火苗亮起，将这间不大的卧房照亮。

屋内冷清空荡，没有任何多馀的物品，床上也并无被褥，一看便知这间房许久未曾住人了。

戚屿柔彻底陷入绝望之中。

没有陇春，她绝对无法脱身，即便勉强能离开京城地界，裴靳也能寻着她留下的蛛丝马迹，将她捉回去。

她勉强扶着桌沿儿才没软倒下去，却忽然听见隔壁的门响了一声，戚屿柔吓了一跳，想寻地方躲藏，却已来不及了，一个圆脸少女手持灯盏迈进门内，竟然就是陇春。

戚屿柔终于知道什麽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她以为自己到了绝境，谁知竟又出来一条生路。

陇春才睡醒，看见戚屿柔这副模样还以为是做梦，她揉了揉眼睛，疑惑问：“小姐你来找我了？你这是怎麽了？”

戚屿柔双眼发热，上前抱住陇春，哽咽道：“好陇春，你真的一直在这里等我！”

“小姐让我在这等，我肯定一直在这等的呀！”陇春见戚屿柔浑身狼狈，忙将她拉进隔壁屋子，道，“奴婢之前一直听小姐的话，住在把头那间房里，只是後来那间房的屋顶破了，漏风漏雨，老驿丞又嫌麻烦不肯修葺，奴婢害了好几次风寒，这才不得不搬到隔壁来住，方才听见有人敲门，奴婢睡迷了，还以为是做梦，後来忽然想起那是小姐同奴婢约定的暗号，奴婢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陇春手脚麻利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服，服侍戚屿柔换下湿了的衣裙，又去端了热水回来给她擦脸泡脚。

“小姐，竈上只有这点热水，没法沐浴，等天亮奴婢去烧水，今夜小姐先忍一忍。”

戚屿柔摸摸陇春的脸，柔声道：“好陇春，不碍事的，只是……以後就剩你和我了。”

陇春见戚屿柔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本就心疼得想哭，听了这话，以为是戚家出了什麽事，瘪了瘪嘴，颤声问：“小姐，老爷呢？夫人呢？大少爷呢？怎麽只小姐来了？家里可是出事了？”

“没丶没出事，家里没事，只是我以後不能回去了。”戚屿柔忙安抚陇春，她今日实在身心俱疲，只略同陇春解释了几句，主仆二人便挤在一张床上歇了。

驿馆内的被褥都是粗布缝的，可干净蓬松，戚屿柔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她并未主动跳下船，而是在船震动的时候，假装失足，当时应有不少人看见，裴靳若认为她失足落水最好，若怀疑她是自己投河，也无碍，毕竟这是死无对证的事。

只是她还不能走，得在这罗臯驿再呆些时日，等确定裴靳不会因她的事牵怒戚家，她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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