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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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不息 这是裴靳的声音（第1页）

第57章不息这……是裴靳的声音。……

承喜掀帘入内，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又拨了拨烛芯儿，便垂眼站着等裴靳吩咐。

殿外风雪愈发的大了，北风呼啸，裹挟着鹅毛大雪落在门前的御阶上，顷刻功夫便积了厚厚一层，殿内因有地龙，温暖如春，那暖意从门逸散出去，将那雪融了一半，让人生出一种身处早春的错觉。

“承喜，”裴靳目光落在那半融的积雪上，声音沙哑干涩，“你说人呛水时会不会很难受？”

承喜不知如何回答，裴靳沉默许久，自言自语道：“她那样娇弱的一个姑娘，平日受不住一点点疼，冰冷河水淹没头顶时，呛进肺管时，该怎样痛苦绝望啊。”

回答裴靳的，只有更漏声声。

晏宁三年，岁末。

戚家没贴对联，宫中亦不设宴。

爆竹声声，灯火辉煌，更衬出承乾殿的冷清。

太医的安神药已加量五六次，承乾殿和御书房都燃了极浓的安神香，裴靳却依旧夜不能寐，甚至病得比之前更厉害了，如今夜里连两个时辰都睡不到，常常一夜无眠。

可那药量实在不敢再加了，太医署的几位太医日日眉头紧锁，却也束手无策。

此时的阊水城内，一派热闹景象。

阊水城紧邻百蛮之地，大兆同百蛮关系缓和时，阊水城里的百姓便时常在边境同百蛮以物换物，用百蛮需要的药材和细盐，换取肉干和羊奶。

大兆同百蛮关系紧张时，阊水城的百姓便自动停了以物换物的营生。

阊水城和百蛮存在的时间有八百年，比大兆建国时间还长，两地百姓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也有不少蛮族人得罪了当地贵族，逃到阊水城里，又与城内女子通婚的。

所以阊水城里，时常能看见高壮深目模样的人，说话却是阊水城的口音。

也常能看见一些人穿着蛮族服饰在街上逛，百姓早就习以为常。

戚屿柔已在阊水城住了一段日子，这里虽不如京城繁华，却足够偏，足够杂乱，让戚屿柔能轻易隐没在人群里。

她见城中许多女子剪着齐齐的刘海儿发，于是也学着那些女子的模样，剪了齐齐的刘海，将额心那点胭脂记遮盖住，可她模样实在太过出挑，便是剪了刘海，还是太惹眼了。

于是又让陇春买了些猪皮牛骨，洗净了放在锅里煮，熬出一碗浓浓的胶，胶里又加了些颜料，调制成棕褐色。

若是出门，她便用笔尖沾些胶点在两颊上，又穿些老气颜色的衣服，便不惹眼了，有时她揽镜自照，自信满满，觉得即便自己就站在裴靳面前，他也认不出的。

年三十入夜，戚屿柔依旧这般“打扮”了一番，同陇春去城中心参加篝火会。

百蛮实际并非只有一个蛮族，里面有一百多个部族，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首领，那些逃来阊水城的蛮人自然也有不同的习俗，与本地人通婚之後，有些习俗丢弃了，有些习俗则保留下来。

篝火会就是从蛮族传进来的习俗。

年三十，由官府出面，在城中央拢起一座小山似的柴堆，天黑之後，由城中主官点燃柴堆。

火焰窜天而起，瞬间照亮了阊水城一半的人家。

这一天百姓放下今年的愁苦，都笑着迎接即将到来的新一年，便是仇敌，今日也可暂且放下往日的仇怨，一起围在篝火旁起舞，迎接新年。

戚屿柔来阊水城的时日不多，也不认识什麽人，只是听说今夜有篝火会，心中好奇，这才乔装打扮之後来瞧瞧。

她和陇春牵着手在外围徘徊，只远远瞧着里面男男女女翩翩起舞，不免被这种热烈又充满生命力的氛围所感染，心中阴霾也消散许多。

有年轻的姑娘见她们两个只在外围，竟笑盈盈过来拉两人，口中说着当地乡音：“进来跳！你们两个进来跳，烤烤火，百病全消！”

戚屿柔实在没在这麽多人面前跳过舞，如今身处人群之中，一会儿擡手，一会儿擡腿的，生硬羞涩得很。

陇春倒是个大方的，也不管跳得对不对，甩手踢腿的幅度很是到位，这便将戚屿柔显得格外突兀，男男女女看向她的目光虽无恶意，可戚屿柔也实在尴尬坏了。

可转念又想，反正这地方没人认识她，她又乔装打扮成这副模样了，还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字，就算跳得可笑丢人，丢的也不是她戚屿柔的人，于是把心一横，也学着陇春的模样擡手擡腿，谁知如此几次，竟真学了个七八分像。

旁边的妇人孩子都夸她学得快。

戚屿柔身处这样热闹喜庆的氛围当中，又得了许多人的鼓励，人也欢快起来，直跳得面红气喘，才退了出来。

她和陇春找了个茶水摊坐下，一面瞧那篝火山，一面捧着烫烫的茶水啜饮。

茶水有些涩，并不是什麽好茶叶，可却比戚屿柔之前喝过的茶都适口，茶水进腹，热热的，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她眯了眯眼，道：“陇春，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陇春已喝了半碗茶，闻声看过来，嘻嘻笑道：“小姐喜欢，奴婢就喜欢。”

两人吃完了热茶，又买了两碗红豆馅的汤圆吃了，这才心满意足往家里走。

谁知才转过一个弯，就听见有人呼喊救命，戚屿柔循声过去，见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陷在芦苇荡里。

阊水城地处西南，便是冬季，河水也不结冰，那小姑娘陷在泥泞里，应是挣扎了许久，此时浑身都裹满了泥浆，脸和嘴也糊住了。

戚屿柔回头张了张，见那边正热闹，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陇春喊了两声，奈何离得太远，那边声音又嘈杂，并没将人喊过来。

戚屿柔看那小姑娘身材瘦弱，怕再耽搁，她就要陷进那泥潭里，只得先行施救，同陇春两个人从旁边的小径下去，寻了个长树枝递送过去。

那小姑娘连忙抓住，戚屿柔和陇春使劲拉，奈何小姑娘身子被泥潭牢牢吸住，两人拉了半天，还是拉不出来。

“陇春，你快去找人来帮忙！若有绳子也找一条来！”

陇春忙跑去求救，戚屿柔则使劲儿拉着树枝，又鼓励那小姑娘坚持住。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那小姑娘身体又往下陷了些，人也吓得哭起来：“姐姐我好冷，我抓不住了，我没力气了，我喘不上气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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