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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愿寸步不让,一本正经的说:“等病好了我就还给您。”
他不经意擡眼,俶尔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
牧霄夺斜倚着落地窗,一双漆得像墨的眸微低,他背对繁华港湾璀璨的霓虹,城市网格在身後纵横铺开,周身轮廓被灯火侵染。
有些气质在他的身上是浑然天生的,即使面容病态,也难掩骨子里的贵气和优渥。
盛愿浅色的眸在他身上巡了两圈,狐疑道:“您不会是还有备用的打火机和烟吧?”
牧霄夺忍不住笑:“都在你手上了。”
“那我怎麽感觉您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盛愿微微不解。
“没什麽,”牧霄夺说,“就是觉得,偶尔有个人管着,也挺好的。”
盛愿慢吞吞错开眼,望着远处飘忽不定的星火,状若无心的说:“舅舅,如果您会结婚的话,应该是个妻管严。”
牧霄夺却没有否认,顺着他的话音淡然道:“可能吧。”
盛愿瞬间愣在原地,心思纷乱——可能?怎麽会是这种回答呢?不应该没有这种可能吗?
说罢,牧霄夺绕到桌前喝药,见他还呆愣愣立在窗前,随口提起:“想在哪间卧室睡觉?”
他那语气坚定得,好像笃定盛愿不会走一样。
盛愿偏要和他杠劲似的,“我有答应过要在这里住吗?”
“这只是我的希望。”
一粒遇水即溶的药片被送进口中,猝不及防的化开,苦意瞬间在口腔中漫延,牧霄夺却像失去了味觉似的,直直看他,不动声色的把决定权抛给他,“留不留看你。”
盛愿忽然脸热,霍地站起来就逃,急匆匆扔下一句——“我去铺床。”
最後,盛愿睡在了客卧。
不受控制的,那轻飘飘几个字在他耳边绕了一夜。
夜深人静,牧霄夺在药物作用下很快入睡。
他的睡眠向来浅,未久,听见卧室的门被轻手轻脚打开,接着,一阵猫儿似的脚步声窸窸窣窣来到自己身边。
即使已经吃过退烧药,盛愿依然不能完全放心,半夜偷偷过来试探他的体温,却被早就醒过来的人忽然捉住手指,吓了一跳。
“已经没事了,别担心。”牧霄夺沉哑的声音在黑暗中蓦然响起。
“我摸着还有一点点烫呢。”盛愿嘟囔。
“是你的手太冰了,卧室的空调是不是打太低了?”牧霄夺依然握着他冰凉的指尖,窝自己手心里,垫在脸颊下,似乎那沁人的凉意令他感觉很舒适。
“……还好。”
香港的夜晚依旧燥热,没什麽昼夜温差,带着挥之不去的闷。
盛愿习惯了北方的天气,骤然间很难适应。
牧霄夺掀开被角,往床中央靠,“进来吧,我稍微给你捂一会儿。”
虽然知道这是在药物催发下,使得男人思绪不太清明而做出的越界举动,但这般直白的邀请简直是明晃晃诱人,盛愿只稍稍犹豫两三秒,就轻易败下阵来。
一同唐突钻进被窝里的,是盛愿身上浅淡清新的皂香,他得意的发梢蹭过男人的下颌,牵起丝丝缕缕的痒意。
床不比壹号公馆那张大,盛愿在他身前拱来拱去,不老实的折腾,蛄蛹半天,似乎终于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安静下来。
牧霄夺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看来你今晚是不准备回去了。”
“我才刚躺下,您就要赶我走?”盛愿咬字糯,带一点难以置信。
这话说的,倒像是他的不是了。
牧霄夺无奈妥协,“没赶你,想留多久都行。”
盛愿为这亲昵起来的片刻光景欢乐的晃了两下腿,忽然想起一些事,又蓦地顿住动作,问:“舅舅,我们什麽时候回云川呢?”
牧霄夺略一思索,“後天。”
盛愿有点失落,“……好快啊。”
“舍不得你妈妈吗?”牧霄夺问。
“有一点。”盛愿闷闷的说,“而且,回到云川,您陪我的时间也会变短了。”
“谁说的?”
盛愿捕捉到他话音里别的意味,缠着他问:“真的不会吗?”
“你这粘人精,谁舍得把你丢下。”牧霄夺语气平淡。
他默不作声垂下眸,看见盛愿被稚气包裹的眼神亮晶晶的,像含了两汪秋水,晃得人心颤。
“快点睡。”他低声催促。
盛愿笑嘻嘻地,手里捏着一片他的衣角,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许久,牧霄夺在黑暗中撩起眼皮,借着月光,低头见衣摆上三两道被人压皱的褶,他没去抻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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