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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婶眉眼笑如春花:“可寻着那家茶楼呢?她家的酒酿桂花做得极好,你们没吃上,那可真是可惜了。”
芸娘只说芍药贪玩,故而托了镇上跛脚的渔夫替自己跑一趟。
于婶不以为然:“绢花送去就好了,哪管什麽渔夫肉夫的?”
她转首,瞧见宋纾禾扶着芍药下了马车,芍药脸色难看,额角冒着细密的薄汗,路都走不稳。
于婶吓了一大跳,错愕不已:“这是丶这是怎麽了?”
芸娘此刻作男儿打扮,自个驾了马车往後院去。
于婶过来替宋纾禾搭把手,忧心忡忡:“可是中了暑气?”
“倒不是暑气。”
宋纾禾悄悄给于婶递去一个眼神,“她这个月,也就这几日了。”
于婶恍然大悟,忙扶着芍药进屋,她脚上的伤还没好,忙前忙後,一会替芍药煮了红糖水,一会又取来自己缝制的汤婆子,让宋纾禾去灌一壶热水。
宋纾禾忙笑着接过,亲自送于婶出门:“待她明日好些,我再和她一起上门道谢。”
于婶摇摇头:“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哪里禁得住这声谢,夫人快别笑话我了。这两日我在家,若是夫人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蝉声满院,隔着一面土墙,隔壁很快传来于婶的骂声,鸡飞狗跳。
听着像是她家的二狗子偷吃了五个肉包。
“你这个死孩子!那是明日你爹的早饭!你给我站住!站住!”
脚上带着伤,于婶揍起孩子却半点也不手软。
满院鬼哭狼嚎。
宋纾禾站在灼灼日光中,倏尔听见芸娘一身“让开”,她忙不叠往後退开两三步。
芸娘捧着一盆水,泼在院里,双袖卷起,芸娘抱着沐盆,和宋纾禾肩并肩站着:“可还好?”
宋纾禾赧然一笑:“是我大惊小怪了。”
芸娘温声宽慰:“他那样的人,任谁见了都害怕,何况你我?说来不怕你笑话,先前我躲那老头,比你有过之无不及,在街上遇上一个同他同姓的,我都吓得走不动路。”
宋纾禾柔声:“那後来呢?”
芸娘乐不可支:“後来我就扮成一个跛脚的婆子呗,若真见到他吓得走不了,也有个光明正大的由头。”
她拿眼珠子细细瞅着宋纾禾,轻声细语,“且那些人不是说了吗,他在幽州养伤,这天高路远的,他总不可能突然出现在马家村。”
芸娘循循善诱。
一席话,听得宋纾禾紧皱的双眉逐渐舒展。
屋里的芍药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不少,她双手推开窗,眼睛惺忪朦胧:“你们站在那里做什麽?我怎麽一觉醒来突然在家里了,不是在茶楼吗?”
“还茶楼?”宋纾禾款步提裙,在芍药脑袋上敲了两下。
“自己的小日子也不留心着点,还在外面乱跑,你这会身上可还爽利?”
芍药只记得自己吃了解暑茶和红糖水,别的记不太清,她*懊恼跺脚:“下回再去镇子,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宋纾禾垂首敛眸:“再等等罢,过些日子安稳些,我再同冬青写信。”
芍药大喜过望:“那太好了,若冬青姐姐也来了,我们院子就更热闹了。”
她在屋里比划比划,还没见着冬青的身影,就想着再打一张床,好让冬青来了有地方睡。
宋纾禾笑着揶揄:“哪还需要别的床榻?待冬青来了,让她同你挤一处,岂不更如你的意?”
芍药羞赧垂眸,她至今对冬青抱有歉意。
对上她落寞的双眼,宋纾禾了然,她挽唇,轻拍拍芍药的肩膀:“我过两日我陪你去找于婶,让她帮忙找个木匠,你想做什麽,只消告诉她就好。”
芍药愣愣:“那……银子够吗?”
她是在外过惯苦日子的,最怕的就是身上的银子不够。
宋纾禾还没回话,芍药迫不及待道:“若没有,从明日起我就不吃肉了……”
宋纾禾粲然一笑:“哪里就到这种地步了?放心,还剩了些。”
她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家中的银钱所剩无几,若只待在马家村,吃穿用度自然不必发愁。
可若是这地方不再安全……
宋纾禾转首,望向一望无际的碧海云天,皱了皱眉。
她可不能坐吃山空。
……
“夫人想多接些针黹活?”
于婶坐在炕上,一面打着络子,一面同宋纾禾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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