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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风住尘花
仿佛是被玉世论激怒了,施梧筝手中正雷忽化炽白正欲压下,忽而平地数道狐火起卷向玉世论,在雷光触及额头的前一刻堪堪拉走了重伤的白狐。
“涂——珉——”施梧筝咬牙切齿,“终于爬起来护崽了啊?”
白狐王没有理他,手忙脚乱地替玉世论疗伤,一声一声地问着:“我的儿,你不疼麽?你不疼麽!”
玉世论忍着疼,“还好,我也重伤了他,施梧筝也是强弩之末了。”
涂珉很着急,她见那边施梧筝收了雷,果然也撑不住跪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和方才玉世论流在地上的血混在一起,都是暗红色的,分不清楚谁是谁。
“陛下,曾太奶奶!”玉世论忽然猛地抓住涂珉,“血……血……这里是斓华殿……”
“光有血没事的,孩子。”涂珉抚着玉世论,“你的伤要紧!”
然而专程来打涂珉的脸似的,整个斓华殿的地震了一下。
发生什麽了?所有在场的狐族都愣了一下。接着地震一般,整个斓华殿周边都在震动。涂珉不可置信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施梧筝——
那人手中握着不知多少岩心蕊提炼的精华,灵力的恢复让他有力气催动夔血的愈合之力,腰腹处的伤口在迅速好转。灰狐金色的眼瞳仿佛发出了光,无比快意地看向狐王涂珉,因为过于高兴竟然显出了几分孩子的调皮,“呀,想不到吧!”
地上汇集到一起的血浸透了长鞭,施梧筝笑得极为快意,那鞭子仿佛活了一样腾空而起,灰袍灰发被吹得迎风招展,“雷篪,去!”
长鞭在斓华殿的上空盘成了一个圆圈,飞速地旋转起来,奇异的哨声从旋转的风中四散开来,涂珉大叫一声:“不好!”十二道狐王金印朝着四面八法镇去。
玉世论勉力站起来,甩出长刀朝着那鞭子斩去:“涟冰轮,斩雪!”
施梧筝这个疯子!他将融合了夔和九尾狐的血液凝在鞭子上,化在哨声和风里,弥漫进了整个斓华殿的大阵之中!
“没用的。”施梧筝掀起一道风墙拦住玉世论,“哈哈,你们听不到啊,请神辞,是请神辞!阅天机的请神大祭已经成功了!红羊冥星,就要醒了!”
“以九尾之血,青夔之血为祭。
以灵族绝响,灵殉之愿为证!
冥河亡骨,
红羊赤未!
闻我号令——”
“醒来!”
“……”
“——得令!”
瞬息间,乾坤倾覆。
玉世论是被震醒的,眼前尽是废墟碎瓦,涂珉巨大的九尾张开,而更为高大的,是一座四只弯角的巨影,双目赤红,亦生九尾,周身怨气与金色的灵气交叠缠绕,它的话语已然混沌不清,嚎叫着攻击涂珉,仿佛还记得当年的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施梧筝,你控制不住他的……你停手,你快停手!”
“他快要失控了!!”
半空中的施梧筝根本不理她,恣意地释放着血液,用鞭子在空中挥舞成了一片赤色的雨。那红羊冥星和烈霜之日的金甲战神一样,一尊没有灵智的傀儡,只有服从和杀|戮,循着青夔血液所指,像是被牧的斗羊怀着仇恨扑向指使中的敌人。但是狐王哪是那麽容易对付,青色的狐火化成雾,无孔不入地朝着红羊冥星烧过去,若被一丝火焰燎到便是切经断骨的疼痛。
“施梧筝,它已经不是当年灵族的战神赤未了!他是圣灵放在这里的兵器,它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的……施梧筝!”
“闭嘴!”施梧筝将长鞭狠狠一挥,看着狼狈的狐王,说不出的讥讽,“你夥同圣灵把血脉诅咒下在赤未身上,又把他压在斓华殿地底,狐族与赤未有血缘,所以狐族从此被强行剥离灵族血脉,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
“现在,让他杀|了你这个始作俑者,不是正好吗?!”
但是红羊冥星开始不耐烦难以攻破的狐王了,他嚎叫着,渴求血丶杀|戮丶惨叫。然而斓华殿周围已经张开了结界,红羊冥星缓缓转身,却在瞬息之间闪到了结界旁边,轰地砸向了结界,施梧筝登时呛出一口血。
“……红羊冥星在反噬。”玉世论扶着墙,在地动山摇里虚弱地保持平衡,他缓缓闭上眼睛,“曾太祖母,如果我和施梧筝合力,在这里与红羊冥星同归于尽,是不是就可以将这段孽缘斩断了?”
“世儿……”
玉世论扬起头看向那个巨大的红羊冥星。此时他终于能看清,金甲覆面下的唇线分明且厚重,像是雕像。这让他想起小时候一面之缘的恶夔,毁了半面的脸,可剩下的半面却是别样的温柔。那时他还想,是什麽样的事情让青夔成了这个样子。
——本以为死别,相逢却不识。眼睁睁地看着道侣成了敌人的杀|人机器,出卖的人是自己当妹妹疼的涂珉,下毒手的是他无法击败的圣灵……青夔会怎麽想,他能怎麽想?
玉世论忽然觉得可笑又无奈,他和施梧筝又何尝不是相逢不识,生离不如死别呢?
这样一力降十会的时候,其实不需要智谋也不需要那些过往,思绪只是一瞬间,决断也是一瞬间。
玉世论站了起来,哪怕五脏六腑都在疼,他知道涂珉无法分神,便在瞬息之间跃上了半空。
“世儿,别冲动!”
“施梧筝。”
“你跑来送死?”
“别废话听着。”玉世论挥刀架住红羊冥星砸向施梧筝的光刃,“红羊冥星醒了,圣灵很快就会察觉到,不能把他招来。现在方法只有一个,就是青夔丶涂珉的血脉与他同归于尽。”
施梧筝嘲道:“你是来邀请我和你共死的?抱歉我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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