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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这么一问,看起来如今才二十出头(估计连台仔都还没见过)的徐佑很是不以为意。
“穿越时空怎么了?”他说,看似不经意地淡淡道,“我还有超能力呢。”
我和掮客都压根没理他,让他自己继续傲然中二去。也不急着出地窖,在徐佑不可置信的幽怨眼神里就地坐下交换信息。
一问我才知道,原来此时的掮客和刺头徐佑是才进山五天,也被困了五天。
带他们进山的向导,据说祖上几代是猎户,自己也是打小在山里打滚着野大的。
但那向导也不敢说对深山里就了如指掌,只肯带人到还能看见山路的地方,再深入就不肯走了,加多少钱都不干。
一问人还急了,直叫道:“搬出来了就不能回去,你们要找后村自己找,反正我就到这儿,不然杀了我吧。”
眼看向导的态度坚决,是真的威逼利诱都不会松口,两人别无他法,也只能自己带上行李干粮开始跋涉。直到第一次在某个陡坡碰见出来觅食的我。
“——且慢。”
这都省略了多少前情提要,事情哪有倒着从尾巴上开始交代的。
我头大如斗,赶紧叫停:“教官,您先说说,你们进山来干嘛啊?咱们慢慢说,从头到尾讲,成吗?碰见我这事没那么要紧,不用拎出来特意提。”
掮客反应过来,眼前的我是个毫无相关记忆的二百五,对这几天的事毫不知情。不由失笑,“是我心急了”,把话题再往前推,这才说起他们进山的始末。
事情的开头和我知道的差不多,有乡亲发现了奇怪的骨头,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掮客的名头,误把她当做了土夫子之流。就请托人带话,希望她能来帮忙掌掌眼,万一是什么古董奇珍,也请收了货给个好价钱。
掮客此行过来,也看过伙计提供的档案,知道那老乡所在的邱家村分为前村后村。
“我们到邱家村的时候,很不巧,那老乡已经过世了。”
掮客回忆道,那是个非常苍老衰败的老人,干瘪到了几乎看不到肉的程度,遗体就摆在村头盖着白布。
原本只是对那奇怪骨头有所疑问,没料到就几天的功夫,这边才收到消息赶来,报信人自己却已经没了。这事换了谁来,都难免觉得里头有鬼。
徐佑这个年纪,正是他为了“超能力”到处去寻访大师的时候,对装神弄鬼的事情最为敏感,当下就一眯眼,不怀好意冷笑打量了一下在场的诸多村民。
他冷笑他的,掮客对这位不太熟悉的同事的行事作风没太多干涉,自己找了个年纪较大的姑婆去问话。
“那老叔公啊?”姑婆慢吞吞的,琢磨了半天,一幅回忆起来很费劲的样子,指了指村尾,“住那儿……住那儿……”
指了路就哆哆嗦嗦地继续在树荫下纳凉走神。
掮客追问了几声,姑婆迷迷糊糊的,基本是答非所问。讲了半天,掮客才拼凑出来一个结论:那老叔公在村里没什么旁的亲戚,平时独来独往异常孤僻,身后也只剩几床烂棉被,活得一穷二白。白事还是村里看不过去凑钱给办的。
至于什么没上牙的骨头,没听说过,仅有的破烂遗物里也没有,多半是老叔公糊涂了瞎说的吧。
连这看着不太清醒的姑婆都知道说,没有上牙的不就是牛吗,地里多得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现在又不是吃耕牛犯法、要把牛骨头偷藏起来的时代。
掮客去问了其他参与白事的乡亲,得到的结论也差不多,村里对无牙骨的事情没有印象,只知道他在世时,行为举止就很古怪,所以如果有什么妄语狂言大概也是正常的。
那头徐佑在几户人家里走动,递烟塞钱的,也套了些话,过来就跟掮客道:
“事情不对啊,咱们是不是乌龙一场白来了。”
说话间两人没耽搁,已经到了村尾老叔公的屋前。
正如村里人说的,老叔公身无长物,大门是随意敞开的,上面挂的锁生了严重的锈蚀,一看就是没发挥过用处。
两人在外面先叫了声门,拜了两拜,算是对死者的尊重。这才一并进去,就见屋内还有人,是个腿脚不好的小孩,大约七八岁,一瘸一拐有些吃力在收拾打扫。
此时听到动静,小孩扭头看了一眼,露出张有些骇人的脸来。
饶是以徐佑的见多识广,和那小孩打个照面,也不由心头一突,差点咬了舌头。
原来那孩子满脸满身的白色斑块,皮肉好像皴裂一样是往外顶起来的,底下都是种暗沉发红的痂痕。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长了一张裂出生血肉的长蛇脸。
这是个白化病人,而且先天畸形非常严重,似乎还遭遇过难以想象的烧伤。再加上那条不太好的瘸腿,似乎全世界上的厄运和苦难都堆到了这孩子身上。
和徐佑对视,那孩子神色倒很平静,没有什么畏缩羞怯,目光从徐佑和掮客的肩膀和后背上掠过,点了下头,就不作声继续打扫起来。
说是打扫,这家徒四壁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不过是拿个竹丝的笤帚在地上一寸一寸较真地划拉,更多的可能是种心意。
但这小孩还是扫得一丝不苟极为认真,没有任何敷衍的意思,行动间脖子上有个小竹牌一晃一晃的,似乎是写了个名字。
徐佑眼尖,已经念出来:“湫、行。”
还是个很文雅的名字,不像这时候村里人取名常用的风格。
那孩子抬了下头,开口嗓子也是磨盘一样沙哑难听,几乎听不出男女:“叫我顾三就行了。”
在邱家村,有个天生不足的残缺孩子姓“顾”?徐佑念头一动,第一反应就是这里面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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