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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蘅姬一头雾水:“那儿都是郎君,你去做甚。”
容栀头也不回,接过流云递来的栀子河灯,“谁规定的,我们小娘子只许等着接。”
放河灯是为了求爱,似乎成了约定俗称的规矩。郎君们在灯里塞上字条,上写些闺房私话,又或者是对心仪小娘子的祝愿。总归是祈求平安顺遂的吉祥话。
小娘子们先前是不知河灯的样式的,也有许多素不相识之人,凭借感觉随手捞上一盏而结缘。
但为何只能在河的那头,心焦地等着郎君的河灯呢?为何要把馀生的姻缘都寄托在男子身上?
她今岁想为自己也放一盏,是告诫也是警醒。她的人生她会自己承担,她不愿做高门深宅里相夫教子的金丝雀,她也不愿同谁谈些轰轰烈烈的情爱。
那是她的人生,有阿爹,有明和药铺。她的人生还有许多东西,并不是只有谢沉舟。
………
上游确实挤满了男子。各式各样的河灯占满整个河道,暖黄色的光铺满整条沂水,照得河面越发波光粼粼。
容栀虽纱巾遮面,在男子堆里一眼也能被辨认出。有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更有三三两两的认出她的身份,屈身行礼。
容栀不卑不亢地颔首,而後径直往河边,原本拥挤的人群立时让开条道。
“县主?”谢怀泽挤得虚汗淋漓,好不容易将河灯放好,转头却发现她悄然而至。
容栀嗓音平和:“我也来放河灯。”
卫玉安摇了摇折扇,挤眉弄眼地打趣道:“看来谢二郎得多跑一趟,去下游接着。”
“我,我……”谢怀泽愣怔不已,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见容栀说道:“抱歉,这灯是为我自己备的,我放进河道就走。”
也不知是否阴阳怪气,谢怀瑾冷然一笑:“真是新奇,闻所未闻。”
容栀也不同他计较,拎着栀子河灯,试探着下了河道前的台阶。
因着是栀子状貌,她的河灯呈现出朦胧的月白色。与衆多燃着灯烛的颜色截然不同,放在河道里很是打眼。
本想寻个中段位置,却实在是够不着,只好退而求其次,让河灯紧贴着岸边。
紧挨着她的,还有一盏河灯。
容栀凝眸望去,颇为诧异地轻挑眉头。竟然也是盏月白色河灯。
而後她忽然掩唇,忍不住地轻笑出声。
怎麽会有人河灯圆得一丝不茍,本来这灯就比寻常大上一圈,如今更似一颗大胖球。
河面灯光太亮,她俯身凑近了些,才看清那河灯上的图案。用淡墨铺撒其上,描摹的是……高挂于天的明月。
有柔和的男声在身侧响起,而後随风扑面的,是温暖熟悉的朱栾香。
“笑什麽?”他问。
容栀笑意瞬间僵住,很快便荡然无存。她警觉地眯起眼,“是你的河灯?”
“不喜欢麽?”谢沉舟也矮身下来,恰好与她身影平齐。两人的身影倒在河面,又被无数浮光跃金分割成稀碎的波澜。
他眼里红血丝密布,却并不可怖,反而在灯色下更显无害,“我熬了数个夜晚,一针一线缝制的。”
谢沉舟伸手过来,嗓音里满是委屈和他都未察觉的讨好之意。
“哦。”容栀愈发面无表情。
“很痛,出了许多血。”谢沉舟往她那边靠了靠,眼底水光潋滟,鼻头也染上薄红。
容栀目不斜视,全当没看见。
他也不急,抿了抿唇後,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我的药膏用完了。”
从前这些服软委屈,容栀是最受用的。一旦他磕碰受伤,她都会拿出亲手磨制的药膏,不容拒绝地让他涂上。
可如今再瞥见他那伤口,容栀心底生出几丝烦闷。他总是这样,明明想索要膏药,却总是一步步引诱,从不直截说出内心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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